苏璃的指甲深深掐进林予安的手腕，手术剪在她掌心烙出血痕。青铜门内涌出的羊水腥气裹着铁锈味，林予安看见自己的钢笔在积水里打转，墨迹正化作细小的蝌蚪游向黑暗深处。
"别碰那些水！"苏璃突然拽着他撞向档案柜。她的登山靴踢翻装标本的玻璃罐，十三具婴儿遗骸的脐带突然绷首，像提线木偶的银丝缠住两人的脚踝。林予安的后颈伤疤渗出冷汗，这场景与他三年前未发表的小说《脐之牢》开头如出一辙。
1. 错位的产房
苏璃摸到墙上的电灯开关时，指尖传来黏腻的触感。她借着手机闪光灯细看，开关表面结着层淡黄色的膜——正是林予安手稿里描写的"干涸的羊水结晶"。
"你听。"林予安突然按住她握手机的手。黑暗中有细碎的齿轮转动声从头顶传来，间或夹杂着婴儿呛水般的呜咽。他的手在发抖，腕表秒针跳动的频率与呜咽声渐渐同步。
苏璃摸出银链坠子，用锯齿状的边缘刮擦墙面。石灰簌簌掉落，露出后面血红色的规则刻痕：
"当脐带缠绕活人脖颈时，须用产房剪刀剪断。操作时禁止对视，违者将继承亡者记忆。"
话音刚落，缠在脚踝的脐带突然上移。林予安感到冰凉的纤维勒住喉结，苏璃的尖叫声里混着他妻子临产时的痛呼。他的手胡乱抓向地面，摸到个冰冷的金属物件——正是苏璃母亲失踪时带着的老式助产钳。
2. 记忆倒灌
"抓紧！"苏璃扑过来用手术剪铰断脐带。林予安在窒息边缘看见幻象：妻子躺在满是齿轮的产床上，助产士戴着283师徽章，将沾满墨水的钢笔刺入婴儿囟门。
"咳咳......"他蜷缩在积水里干呕，发现自己的衬衫纽扣少了一颗——正是三年前妻子生产那夜崩飞的那颗。苏璃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的胎记正渗出蓝黑色液体："我的胎记在发烫，和这些水产生共鸣！"
林予安捡起钢笔，笔尖残留的墨迹突然活过来般蠕动。他在墙面写下"停"字，整座钟楼突然剧烈震颤，积水倒流形成漩涡。苏璃的银链坠子被吸入漩涡中心，拽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这是我母亲的怀表！"她颤抖着打开表盖，发条孔里塞着团干枯的脐带。当表针开始逆时针旋转时，林予安听见自己小说里的台词从铁盒传出："每个作家都是接生婆，负责为真相剪断虚构的脐带......"
3. 血色规则
天花板突然坠下张产床，床单上的血渍组成新的规则：
"若发现活体记忆倒灌，须在十三次呼吸内完成身份调换。说谎者吞墨水，持剪者饮羊水。"
苏璃尚未反应，林予安己抄起钢笔扎破自己掌心。他将血抹在她胎记上，蓝黑色液体突然沸腾："快喝积水！"
苏璃忍着腥臭吞咽的瞬间，缠在身上的脐带纷纷脱落。林予安抓起助产钳砸向产床，飞溅的木刺在他脸颊划出血痕。他的眼镜片裂开蛛网纹，却清楚看见苏璃瞳孔里映出的场景——自己正抱着浑身青紫的婴儿站在青铜门前，而门后是妻子扭曲的笑脸。
"那是三年前的......"他踉跄着后退，"我女儿出生时就......"
4. 脐带两端的真相
怀表突然发出刺耳鸣响，苏璃看着母亲的照片在表盘浮现。照片背景里的钟楼窗户上，赫然映着林予安抱着死婴的身影。她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动，童年记忆如潮水倒灌——五岁生日那夜，母亲浑身湿透地回家，呢喃着"青铜门后的孩子在哭"。
"林先生，"她举起助产钳对准漩涡，"您女儿的脐带是不是缠着钢笔？"
暴雨般的齿轮转动声中，林予安撕开衬衫。腹部那道剖腹产疤痕正在渗血，疤痕纹路与青铜门上的妊娠纹完全一致。他抓起钢笔在疤痕上描画，整座钟楼突然响起婴儿洪亮的啼哭。
"这不是你的女儿！"苏璃突然用手术剪刺向漩涡。怀表炸裂的瞬间，十三具标本的脐带拧成股绞索，将林予安吊向穹顶的齿轮组。
5. 终章阵痛
苏璃的登山靴深陷积水，她摸到助产钳内侧的刻字："给说谎的接生婆"。青铜门轰然开启的气流掀飞她的发绳，在长发散开的刹那，她看见母亲浑身湿透地站在产床边，手中握着林予安的钢笔。
"妈妈......"她的手术剪脱手飞出，"这一切到底是......"
母亲的手穿透幻象握住她的手，共同剪断缠在林予安颈间的脐带。坠落的身影砸进积水，飞溅的墨汁在墙面留下血色字迹：
"轮回继续，接生婆己继承产钳。"
林予安咳出蓝黑色液体，看着苏璃锁骨胎记变成完整的妊娠纹。市政厅钟声在此时敲响，他们听见遥远时空中传来婴儿的笑声，混着钢笔在稿纸上沙沙作响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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