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我..."他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让小悦别告诉我妈...我改...我一定改..."
程媛看着眼前这个在外呼风唤雨的男人此刻慌乱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她太了解李家的情况了——李母是出了名的铁娘子，当年她祖父白手起家创立的家族企业，最痛恨的就是品行不端。
"你妈妈上个月还在校友基金会说，准备把企业30%的股份捐给贫困生助学金。"程媛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儿子在拿钱做这种事..."
李浩杰的脸色瞬间惨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颤抖的手碰倒了香槟杯，昂贵的液体在雪白桌布上洇开一片刺目的金黄。
"更别说小悦父亲正在考察期。"程媛继续道，指尖轻轻敲击着文件袋，"如果这些材料被对家拿到..."她没说完，但李浩杰己经面如死灰。
他猛地抓住程媛的手腕："媛媛，看在二十年交情的份上..."昂贵的腕表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你要什么补偿我都..."
程媛猛地抽回手，眼神骤然转冷："我要你明天就去撤销所有对女大学生的'资助'，并且把游戏戒了！"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否则，这些材料会同时出现在纪委、你母亲和林家父母的桌上。"
李浩杰像被抽走脊梁骨般瘫在椅子上。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而他仿佛己经看到母亲震怒的脸，岳父铁青的面色，以及妻子...那个曾经仰慕他的女孩失望的眼神。
"三天。"程媛最后看了他一眼，"你只有三天时间。"
她转身离开时，珍珠耳环划过一道冷冽的弧光。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那个不可一世的李浩杰，终于亲手打碎了自己精心构筑的完美人生。
处理完李浩杰的事情后，程媛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某个周末的傍晚，她坐在梳妆台前，指尖无意识地着手机屏幕，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天在刘耀凯手机上看到的对话记录。
"今晚的歌舞剧，七点半开场。"她对着镜子轻声说，像是在说服自己。镜中的女人眼角己有细纹，但妆容精致，一袭墨绿色长裙衬得气质愈发沉静。
剧场门口，刘耀凯西装笔挺地等候多时。创业期的忙碌让他略显疲惫，但见到程媛时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媛媛，"他快步迎上前，"我推掉了今晚所有应酬。"
程媛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他不断震动的手机上。刘耀凯注意到她的视线，二话不说就关了机，将手机递到她手中："今晚只属于我们。"
剧场内，灯光渐暗。程媛却如坐针毡，那些微信对话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当舞台上演员唱到"信任是爱情最脆弱的礼物"这句歌词时，她终于忍不住附在刘耀凯耳边："我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的灯光冷得刺眼。程媛颤抖着输入自己的生日——密码果然没变。微信界面弹出的瞬间，她的心跳几乎停滞。最新的对话记录赫然在目：
盈盈:“刘总，今晚秦总定好了包厢。”
刘耀凯:“好的，我准时到，你帮我安排车。”
盈盈:“好的刘总。”
刘耀凯:“我昨晚喝多了，不好意思，我没碰你吧？”
盈盈:“刘总，昨晚你喝多了，嘴里总是叫程老师的名字，我把你送到酒店房间后，你紧紧抱着我，不让我走……”
刘耀凯:“那……我和你……”
盈盈:“没事，我自愿的。”
刘耀凯:“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
刘耀凯：千万别让程媛知道
刘耀凯：还有那笔钱的事
刘耀凯：等明天见面再说
显示是刘耀凯坐飞机回来的那天早上凌晨5点半。
刘耀凯：给你转的那笔款收到了吗？
显示时间是从医院接程媛，后来从程媛家送林小悦回家后的时间:8点50。
那时他应该刚回到自己家，就给盈盈发了这条消息。但是他不知道那时的盈盈刚好在程媛家中，给她看助学基金帮扶对象的资料……
程媛的指尖冰凉，胃部一阵绞痛。十二年前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酒店房间里赤身的情景，刘耀凯慌乱的表情，还有孟文静那满脸无辜还流着泪的眼睛。记忆又狂风暴雨般袭来，让她一阵眩晕。
她死死撑住洗手台，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冷水拍在脸上，却浇不灭心头燃烧的怒火与失望。十二年的光阴，两次同样的背叛，就像一场荒诞的轮回。
当程媛回到座位时，刘耀凯正专注地看着舞台，完全没有察觉她的异样。灯光下，他的侧脸依然英俊如初，可此刻在程媛眼中，却只剩虚伪。
"好看吗？"刘耀凯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却在触到她冰凉的指尖时一怔，"手怎么这么冷？"
程媛缓缓抽回手，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微笑："很好看。"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特别是那句'所有的谎言终将被拆穿'。"
刘耀凯的笑容僵在脸上。舞台上的歌声愈发嘹亮，而他们之间的沉默，却比任何时刻都要震耳欲聋。
程媛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若无其事地继续观看演出。舞台上的光影变幻映照在她平静的面容上，没人能看出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当终场掌声响起时，刘耀凯意犹未尽地转头："要不要去喝点东西？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不错的清吧。"
"不了，明天还还要去做助农首播呢。"程媛微笑着婉拒，声音轻柔如常，"你先送我回家吧，你手机还在我这里呢。"
车内沉默得令人窒息。刘耀凯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声道："媛媛，你今天好像有心事？"
"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程媛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发白。霓虹灯的光影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变幻莫测的色彩。
刘耀凯把程媛送到楼下，程媛终于将手机还给他。在交接的瞬间，她的指尖不经意划过屏幕，锁屏壁纸还是他们去年在公园里的合影。
"晚安。"她轻声说，刘耀凯亲吻了她的额头，她下了车，刘耀凯看着程媛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家，程媛没有开灯。她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城市的万家灯火，任十二年的记忆在脑海中闪回。从高中时代刘耀凯在教学楼下等她下课，到创业初期他疲惫却坚定的眼神，再到如今微信里那些暧昧的对话。
手机突然震动，是刘耀凯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早点休息，爱你。"后面跟着一颗红心表情。
程媛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最终没有回复。她需要时间——不是用来原谅，而是用来确认，这段感情是否还值得她再次心碎。
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影子。程媛轻轻着无名指上的刘耀凯送的求婚戒指。
记忆像被风吹散的旧照片，一页页翻回最初——高二那年的午后，阳光斜斜地穿过教室，她抬头时，正对上刘耀凯的视线。 那一瞬间的悸动，曾让她以为，他们会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可后来呢？……
犹如坐过山车一般，悲欢离合，终究是一场空。
她离婚后，与他再次重逢时的欣喜是真的，但聚少离多的日子也是真的。他们计划了无数次的新疆之旅，最终只停留在聊天记录里；他们约好要一起看的电影，票根至今没有机会攒下；她生病时，他总在出差；他失意时，她又困于家庭琐事，无法抽身。
十几年的光阴，真正属于彼此的片段，竟少得可怜。大多数时候，她只是在等——等信息，等见面，等一个不确定的“以后”。
她不是不懂他的孤独，也不是不明白他的失落。可是，当爱情变成了一场漫长的等待，当期待一次次落空，那些曾经的甜蜜，还能支撑多久？
戒指在指间转了一圈又一圈，月光渐渐西斜。
程媛闭上眼睛，终于问了自己那个一首不敢面对的问题——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反扣在桌上。月光在窗边游移，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决绝的银边。
明天，她要亲自去见见盈盈。
这个念头一旦成形，就像破土的芽，再也压不回去。她不再想通过旁人的只言片语拼凑真相，也不想在猜疑和等待中耗尽自己。如果这段感情注定要画上句点，那至少，她要用自己的眼睛看清一切。
戒指被摘下，轻轻搁在梳妆台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
夜还长，但天总会亮的。
第二天，下午三点的阳光斜斜地洒进咖啡厅，程媛望着推门而入的盈盈。乌黑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随着步伐轻轻摆动，让她恍惚间看见十八岁那年在操场上奔跑的自己。
"程老师！"盈盈眉眼弯弯，将帆布包轻轻搁在椅面上，珍珠耳钉在鬓边晃出细碎的光，"您今天来得好早。”
“盈盈，你最近工作顺利吗？”程媛回过神，将咖啡杯往对方手边推了推。
"特别顺利！"盈盈双手捧起咖啡杯，"刘总让我跟进新项目，教了我好多实战经验。现在看以前的方案，都觉得自己当时太稚嫩了。"
“感谢你这两年对耀凯的照顾，耀凯这一路走来，也挺不容易的。我因为暖暖还有工作上的事，对他的陪伴太少，我心里是愧疚的。”程媛着杯沿的雕花，目光落向窗外梧桐，喉间泛起一丝涩意。
“程老师，你己经做得非常好了，刘总他很爱您。”
“我知道。他创业是很艰难的，他内心憋着一鼓气，他想要从他上次失败的婚姻中脱离出来，救赎自己。可能只有再次回到他事业的高峰点，他才会好受一些。我理解。”
盈盈突然红了眼眶：“程老师，你真的是最懂刘总的人。”
程媛的指尖轻轻划过杯沿，声音沉静得如同深潭："那么，你爱他吗？"
盈盈手中的银匙突然失手坠地，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咖啡厅里格外刺耳。她慌乱地弯腰去捡，长发垂落遮住了涨红的脸："程老师，刘总他...是您的爱人..."
"我在问你的心意。"程媛的目光如秋水般澄澈，却让盈盈无处躲藏。
盈盈的指尖在桌布上划出凌乱的痕迹，声音细若蚊吟："我...很仰慕他。"
程媛轻轻放下咖啡杯，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撇开那些恩情与身份，只把他当作一个男人来看待，你爱他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盈盈的睫毛剧烈颤抖着，一滴泪突然落在她紧攥的双手上。
"爱。"这个字终于挣脱束缚。
空气仿佛凝固了半分钟。盈盈垂眸盯着桌布上的暗纹，忽然轻笑出声："我爱他在谈判桌上寸步不让的锋芒，爱他凌晨三点改方案时专注的侧脸，更爱他提起您时眼底化不开的温柔。"她抬起头，眼里泛起水光，"可惜这份爱，注定只能藏在心底。"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这样的男人，我怎能不爱？尽管我知道，他的心里永远只有您。"
程媛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关系？"
"程老师！"盈盈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慌。
"回答我。"程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没有。"盈盈的声音细若游丝。
"是吗？"程媛轻轻叹息，"盈盈，从你小学开始，我就看着你成长。你每次说谎时，右手总会不自觉地左手手肘。"
盈盈如触电般缩回右手，泪水夺眶而出："真的没有！那晚...那晚刘总确实醉得不省人事，我送他回酒店后，他一首喊着您的名字，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她的声音支离破碎，"他把我当成了您，只是...只是紧紧抱着不让我离开，但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我可以对天发誓！"
程媛静静凝视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女孩。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二十年前那个同样为爱痴狂的自己。
"我信你。"良久，程媛轻声说道。她伸手为盈盈拭去泪水，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慰当年的自己。"因为我知道，耀凯醉酒时确实只会喊我的名字。"她的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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