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六月，天气热得发狂，只有到傍晚的时候，才有几缕凉风。
青春洋溢的少年们，似乎没有被这热浪吓住。南城高中的操场上，空气中弥漫着激情和期待。
这里，男生篮球比赛正在激烈进行着，气氛紧张。
“1班1班，拼搏无畏，永远不一般！”
“3班3班，同心协力，天下无敌！
……
加油声一浪高过一浪。
“阿绪，等下怎么打？”队友跑过来问。
程绪目光扫到一班那边，叽叽喳喳的人群中，某个女生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边，校服穿在她身上也很好看。
天气太热，她拿了本作业本当扇子在扇，但还是挡不住热浪，脸蛋有点红扑扑的。
程绪的心噗通噗通地快速跳动起来，他咬了咬唇，平复一下心跳。
“他们班就蒋泰厉害一些，等下我拦着他，其他的你们看着办就行。”
程绪给他们队安排了一下，比赛就开始了。
“程绪，加油，程绪，加油！”他听到他们班女生在喊。
他抢了个篮板，运着球经过一班啦啦队旁边的时候，扫了她一眼，她没有看操场，也没有看球，更没有看他，而是一只手肘撑在她朋友的肩膀上，皱着眉头，不知道跟她朋友在郁闷地说着什么。
整场比赛，不管程绪往那边看多少次，她都没有一次跟他目光对上过。
比赛结束，他们班赢了，但他没有多高兴，他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休息，有点沮丧。
有两个女生来给程绪送水，他摆摆手，说了声“谢谢，不用了”，目光一首看着她的背影，首到消失。
他回宿舍洗了个澡吃个饭，回教室的时候，在楼梯上又撞见她，她跟她同学两个人抬着个垃圾筐，两人去倒垃圾。
他低着头，侧到一边给她们让路。
她们走远了一些，他听到她同学跟她窃窃私语，“那是三班的程绪，听说许墨婷喜欢他，他们是不是一对啊。”
程绪听得脚步都闪了一下，许墨婷又是谁？他天天就跟几个兄弟混在一起，一个暧昧的眼神都没有给过别人。
他听到她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哦，是吗？”
然后又听到她讲：“我这次化学测试有几道题不太会解，晚自习我去找张老师问，你要不要一起？”
等程绪回到教室，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来，那是他写了又改改了又写的信。他想了想，把信放到书包的隔层里。
周五放学，是南高学生最高兴的时候。他们可以休息今晚还有周六，周六晚上就要回校。
熊兵老早就来喊程绪去网吧打游戏。
“行，新风路那一家，你骑自行车先走，等会我就来。”程绪说。
程绪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一群学生里，他一眼就看到她，她在前面的公交站等车。
她背着一个大书包，带着个随身听听英语，很认真，有同学跟她打招呼，她笑笑点点头，手上拿着一张小纸条，看一眼念一念又看一眼，应该是英语单词。
程绪也赶到对面的公交站去等车，她上车了，他也跟着上，高峰期，她没有找到位置，拥挤的车里，一个男的挤来挤去，就挤到她身边。
那个中年男人越挨越近，人太多，程绪被挤得好一会儿才发现这情况，看到她快哭了，他赶忙挤过来，站在那个中年男人和她中间，气死人，他想揍人了。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比他高半个头的少年，低下头，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程绪用口型跟对方说了几个字，“弄死你”，他说。
车到站了，他跟着她下车，看着她急匆匆地跑回家，进了小区，他才转头，到对面的网吧去。
高中的时候，图书馆也是瑞安最喜欢去的地方，程绪就经常去那等着遇见她。
“《现代文学摘编》、《现代文学摘编》……”他看到她在书架上找书，他也走到那边去，假装在找书，听到她自言自语。
书好像在最上面一层架子，她够不上，走过去了。他等她走了，走过来，把那本书拿下来，果然，不一会儿，她又不死心地回来了。
等她看到横着躺在架子上的书，噫地说了一声，左看右看，等了一会儿，没看到有人来拿那本书，她高高兴兴地拿走那本书，拿去借了。
整个高中，她的喜怒哀乐，他从未参与，但他的喜怒哀乐，她好像都参与了。
他放在书包里的那一封信，他总鼓不起勇气送出去。
又一年，到五月下旬，整个校园己经开始弥漫一种毕业离别的气息。
每个班级都找时间拍毕业照。
他们几个班级是一天拍的。
拍完集体照，是个人和同学自发拍照的时间。
“阿绪，你帮我拿一下，我去跟瑞安她们拍个照。”熊兵把件衣服丢给他，说。
他们拍照的时候，他就站在附近，镜头把他也拍了进去。
他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趁熊兵不注意，拿走了那张照片，这是整个高中岁月，他和她唯一的一张合影，他把它好好珍藏起来。
那一天，也不知道是他找什么东西，看到了这本老相册，看到了这张照片。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用了点沉痛又悲伤的语气跟他老婆说起这段往事。
果然，他老婆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压到他身上，温柔地吻了他一次又一次。
他被他老婆吻得浑身燥热，心跳加速，他抱着老婆翻了个身，把她压到身下，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卧室的门被人砰砰砰的敲响。
门口响起奶声奶气的声音。“妈妈，妈妈，我要跟妈妈睡。”
“你不是说今晚跟婆婆睡？妈妈今天累了，我们让妈妈好好休息。”
是岳母大人的声音，看来他女儿从楼下跑上来了。
“刚才我是骗银的，我要跟妈妈睡。”他女儿奶声奶气的说。
生了孩子后，他们换了一套大一些的房子。离小雅他们也更近一些，方便两家互相照看。
他老婆听到女儿的声音，眼睛带着笑意，用一根手指头把他从她身上推开。
他老婆整了整衣服，跑去开门，他女儿扑到他老婆怀里，她蹲下来抱住她，女儿搂住妈妈的脖子。“宝宝今晚要跟妈妈睡。”
她亲了女儿一口。
“妈，你跟爸下去休息吧，我来带她睡。”他老婆说。
“宝宝睡中间。”小宝宝得偿所愿，还提了要求，人小鬼大。
他老婆看到他忍得辛苦的样子，凑过去吻了吻他，他的傻女儿也有样学样，凑过来啃他，啃得他满脸口水。
三个人一起笑起来，小人儿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要笑，总之爸爸妈妈笑她也笑。
程绪只好搂着两个大小人睡。
等了一会儿他问：“老婆，宝宝睡着了吗？”
他老婆轻声回：“还没有。”
等了一会儿他再问：“老婆，宝宝睡着了吗？”
这次没听到老婆的声音，是他女儿奶声奶气的声音：“粑粑，麻麻睡着了。”
程绪：……。
半夜，先睡着了麻麻还是被粑粑弄醒了。
看到老婆醒来，他轻声说：“你想睡就睡，我自己来就可以。”
瑞安脚趾头微微卷起，看着起伏的被子，幅度这么大，自己来他个大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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