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冉靠着舱壁，闭着眼，汗水还挂在额角，胸口随着喘息微微起伏。
刚才的奔逃和爆炸还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海里，尤其是那台服务器炸开时的火光，让她心底的不安稍稍平息了些。
她睁开眼，看向季寒川：“你确定那备份彻底毁了？”
季寒川坐在驾驶位，手指轻轻敲着控制面板，闻言回头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点疲惫：“EMP烧了电路，服务器连渣都不剩，应该没问题。”
唐毅从后舱走过来，手里还攥着那把短刃，刀锋上的血迹己经干透。他一屁股坐到箱子上，咧嘴道，“寒川，你这‘应该’听着怎么这么没底气？咱们跑了半天，别又是白忙活。”
“闭嘴吧你。”
黎音白了他一眼，靠在旁边的座椅上，手臂伤口隐隐作痛，她揉了揉肩膀，“砸都砸了，烧也烧了，还能怎么样？总不能再杀回去检查一遍。”
“嘿，我可没说要回去。”唐毅举起手，语气有点委屈，“我就是问问，怕那混蛋凯恩又留什么后手。你们不也说他狡猾得很吗？”
“狡猾是狡猾，但人己经死了。”
季霆冷冷插话，他坐在角落擦着匕首，目光低垂，“后手再多，也得有人执行。现在舰队乱成一团，咱们毁了备份，他们一时半会儿摸不着头脑。”
林星冉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着步枪枪管，低声道：“希望是这样吧。我总觉得凯恩死得太干脆，像在算计什么。”
“算计？”周烈抬头，推了推眼镜，屏幕微光映在他脸上，“你是说他死前那句‘你们逃不掉’，有别的意思？”
“对。”林星冉皱眉，回忆起凯恩临死前的狞笑，“他那语气，太笃定，像知道我们会毁了他的东西，却不怕。”
“那他图啥？”唐毅瞪眼，“人都死了，还能爬起来咬咱们一口？”
“不是他自己。”季寒川沉声道，手指停下敲击，转过身面对众人，“可能是别人。凯恩在联盟里有人脉，他死前留的东西，或许是给别人用的。”
“别人？”黎音皱眉，“你是说舰队里有人接着干？”
“有可能。”季寒川点头，“数据核心里有名单，周烈不是说了吗？联盟高层或者叛军，凯恩可能早就布好局，等着有人接手。”
舱内沉默了一会儿，只有引擎的低鸣和周烈敲键盘的声音。林星冉咬了咬唇，低声道：“那我们毁了备份，是不是等于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打乱是打乱了，但不彻底。”
周烈停下手，揉了揉眉心，“我解了部分信号，备份里不只有名单，还有武器设计图。如果真有接手的人，他们可能还有别的渠道拿到数据。”
“他娘的！”唐毅一拳砸在箱子上，震得金属“咚”的一声响，“老子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跑来跑去，还是甩不掉这堆烂摊子！”
“别嚷嚷。”季寒川瞪他一眼，语气沉稳，“现在抱怨也没用。先找个地方落脚，喘口气再说。”
“落哪儿？”黎音问，“这附近都是无人星，藏不了多久。”
“不是无人星。”周烈抬头，指着屏幕，“我找到一个中继站，离这儿七光分，联盟偶尔用那儿补给，但最近没动静。信号干扰强，能给我们争取时间。”
“中继站？”林星冉皱眉，“听着不安全，联盟的人会不会突然冒出来？”
“不会。”周烈摇头，“我查了他们的巡逻记录，最近一次补给是半个月前。咱们去那儿，至少能歇几天。”
“那就去。”季寒川果断拍板，手指一拨，飞船调整航向，“大家都休息一下，到地方再说。”
几个标准时后，飞船缓缓降落在一座小型中继站旁。
站体是个半球形的金属建筑，表面布满风化的痕迹，周围散落着废弃的货箱和生锈的机械臂。舷窗外，冷风卷着尘土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林星冉推开舱门，跳下去，脚踩在硬邦邦的地面上，环顾西周：“这地方比矿区还破。”
“破是破，能歇脚就行。”季寒川跟下来，拄着舱门站稳，腿伤让他皱了下眉，“周烈，飞船停哪儿？”
“站后面有个维修舱。”周烈提着终端跳下，指了指远处，“那儿能遮信号，也方便跑路。”
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体，把飞船开进维修舱。舱内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味道，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照得人影晃动。
唐毅一脚踢开地上的废铁，骂道：“这鬼地方，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有你嫌，没你也得待。”黎音找了块平整的货箱坐下，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别吵了，歇会儿吧。”
林星冉靠着飞船外壳，闭上眼喘了口气。脑海里还是凯恩那张脸，还有服务器炸开时的火光。
她忍不住低声问：“周烈，你说那备份里的名单，真有联盟高层？”
周烈坐在一旁，打开终端，屏幕微光照亮他半张脸：“有可能。我解出来的片段不多，但身份编码很高，不是普通士兵能有的。”
“那叛军呢？”季寒川走过来，蹲下身，“你刚才说名单里可能有叛军，是猜的还是有证据？”
“猜的。”周烈摇头，“但逻辑上说得通。凯恩建暗流站，拉拢人手，肯定不只靠联盟内部。叛军要是掺和进来，他手里就多了一张牌。”
唐毅嗤了一声，“他都死了，还能打牌？”
“不是他打，是别人。”林星冉睁开眼，语气沉下来，“凯恩要是真有接手的人，咱们毁了备份，他们可能还会找别的办法。”
“找就找呗。”唐毅撇撇嘴，“老子就不信，他们还能翻天！”
“别小看他们。”季霆冷冷道，“联盟舰队追了这么久，没那么容易放弃。凯恩的后手要是落在叛军手里，咱们的麻烦才刚开始。”
“那怎么办？”黎音揉着肩膀，皱眉，“总不能一首跑吧？”
“跑是跑不下的。”季寒川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得弄清楚凯恩到底留了什么，谁在接手。”
“怎么弄？”林星冉问，“备份毁了，线索不都断了？”
“没有全断。”周烈抬头，手指在终端上点了点，“我截的那部分信号，还有一段没解开。给我点时间，能挖出点东西。”
“行，你挖。”季寒川点头，“我们其他人检查装备，休整一下。舰队迟早会找过来，咱们得做好准备。”
夜色渐深，中继站内安静下来，只有周烈敲键盘的声音和远处风声的低啸。
林星冉靠着货箱，手里拿着一块压缩干粮，咬了一口，皱眉：“这真难吃。”
“难吃也得吃。”黎音坐在她旁边，笑了笑，“没得挑了，补给不多了。”
“唉。”林星冉叹了口气，把干粮塞进嘴里，嚼得有点费劲，“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停下来，不用跑了？”
“停下？”黎音愣了下，苦笑道，“估计得等凯恩的烂摊子全收拾干净吧。”
“收拾干净……”林星冉低声重复，目光落在远处，“也不知道还有多少。”
“别想太多。”黎音拍她肩，“一步步来，咱们又不是没赢过。”
林星冉点点头，没再说话。她转头看向周烈，见他还在埋头敲键盘，忍不住走过去：“有进展没？”
“有点。”周烈抬头，揉了揉眼睛，“我解出一串通讯频率，不是联盟常用的那种，像私密频道。”
“私密频道？”林星冉心一紧，“凯恩的？”
“不确定。”周烈摇头，“但时间戳很新，凯恩死后还在用。”
“死后还在用？”季寒川走过来，皱眉，“你是说有人接手了？”
“对。”周烈点头，“我试着追踪了一下，信号指向边缘星系，具置还得再算。”
“边缘星系……”林星冉咬牙，“又是那儿，舰队不也往那边去了？”
“有可能撞上。”季霆插话，语气冷硬，“咱们得快点。”
“那还等什么？”唐毅跳起来，抓起短刃，“首接杀过去，干他娘的！”
“别急。”季寒川拦住他，“没坐标，瞎冲等于送死。周烈，你多久能锁位置？”
“一天。”周烈低头敲击，“最快也得一天。”
“那就一天。”季寒川看向众人，“大家都歇着，明天出发。”
第二天清晨，飞船引擎再次轰鸣，冲出中继站，星光在舷窗外扭曲成线。
周烈坐在终端前，手指飞快敲击，终于抬头：“锁定了，边缘星系一颗小行星，信号从那儿发出的。”
“小行星？”林星冉皱眉，“那儿有什么？”
“不知道。”周烈摇头，“但信号活跃，有人活动。”
“那就去。”季寒川调整航向，语气沉稳，“不管是谁，咱们得抢先。”
“抢先？”唐毅咧嘴，“老子喜欢这个词！这次得杀个痛快！”
“杀之前先活着。”黎音瞪他一眼，“别又当靶子跑不回来。”
“放心！”唐毅拍胸脯，“老子命硬得很！”
飞船加速，朝边缘星系飞去。林星冉靠着座椅，手指攥紧步枪，低声道：“凯恩，这回看你还有什么招。”
几个标准时后，飞船靠近那颗小行星。舷窗外，一片灰色的岩石表面映入眼帘，远处隐约有灯光闪烁。季寒川低声道：“到了，准备。”
舱门打开，冷风扑面，林星冉跳下，脚踩在碎石上。她抬头，远处一座简易基地若隐若现，灯光下人影晃动。她咬牙：“有人……果然没完。”
“没完就干。”季寒川站在她身旁，目光冷硬，“走，看看是谁在接凯恩的盘。”
一行人潜行靠近，借着岩石掩护，基地的轮廓渐渐清晰。
林星冉压低声音：“这回，咱们得弄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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