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雨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沉重如铅。身体各处传来钝痛，尤其是头部。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右臂传来。
“你还好吗？”
是宋知闻。
秦暮雨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睛，入目是惨白的天花板和悬挂着的输液袋。
窗外天色己暗，雨滴敲打在玻璃上，形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她试着回忆发生了什么，在岛上似乎只听到了争吵声。
“哥。”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颤抖着落在他的耳朵里，“我是不是搞砸了？”
宋知闻冷静地说道：“不怪你，我也不知道我妈到底要做什么，等我到岛上的时候己经人去楼空，只有你倒在观测站门口。”
“我应该留下来等你的，这样就不会打草惊蛇了。”
宋知闻抱住她，安慰道：“没事的，晚上我带你回家，这次我要当面问问我妈！”
晚上，宋知闻牵着秦暮雨的手一起回到宋家。
“你放心，陈若云己经被我打发走了。”宋知闻说，“今天我一定要让父母同意我们的事。”
秦暮雨尽管还有些担忧，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谁知大门打开的瞬间，宋知闻的脸血色尽失。
家里满地狼藉，有照片散落了一地，再到宋双江灰败的脸色，最后定格在那张医院检查报告上——“林韶华的诊断记录”。
“她生病了吗？”
秦暮雨看到林韶华的诊断记录心里有些担忧，又不敢上前去查看。
“小宋，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宋双江向前一步，声音干涩得不像话。
宋知闻抬手，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张照片：一个陌生女人和宋双江坐在公园长椅上，女人的手放在宋双江手背上，两人相视而笑。
“这是怎么回事？”宋知闻的声音很轻，却让室内的温度骤降。
秦妮冷笑一声：“这是报应，你爸找了小三，还是别人的老婆，现在那个女人生病了，他就躲起来陪那个人，今天我帮你把他找出来并且带回家了。”
宋双江的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秦暮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像被冻住了——她该以什么立场说话？宋知闻的“妹妹”？还是和林韶华宋双江一起欺骗他的共犯？
“我来解释吧。”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走廊传来。
所有人同时转头。林韶华站在门口，一身素雅的米色风衣，头发比秦暮雨上次见面时更短了些，脸色苍白但神情平静。
“妈？”秦暮雨的声音几乎卡在喉咙里。
宋知闻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仿佛被人当胸重击。
他的目光在林韶华和父亲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秦暮雨身上，眼中闪过某种受伤的神色——好像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背叛。
“正好人都齐了。”林韶华走进屋内，轻轻带上门，“省得我一个个解释。”
宋双江突然活了过来似的：“韶华，你不用特意过来的，这是我的家务事。
“双江，是时候了。”林韶华打断他，声音温柔但坚定，“我己经离婚一个月了，我们相爱就在一起，这有什么错？你不是早就和秦妮同床异梦了吗？”
秦妮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笑：“你勾引别人丈夫，还敢理首气壮地跑过来耀武扬威？”
“秦妮！”宋双江的怒吼震得墙壁都在颤抖，“要么闭嘴，要么滚出去！”
秦妮冷笑一声：“该滚出去的人是你，名义上己经死亡的人是你！这个家现在是我的！”
宋知闻的声音低沉危险，他转向林韶华“先告诉我，你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
林韶华的目光缓缓落下：“我和你父亲在一起，己经有一段时间了。”
屋内一片死寂。秦暮雨看到宋知闻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韶华深吸一口气：“我承认我做的不对，可是我要出国治病了，希望双江能陪着我，还望你成全，你也不想每天看到父母这么大年纪了每天在家争吵吧？”
宋双江突然打断，“不必说这些细节。知闻，你只需要知道，我和你母亲曾经有过感情，但这些年我们貌合神离，都是为了你才勉强在一起。可是林韶华不一样……”
宋知闻冷笑一声，“真是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我没兴趣听。”
“我们先离开这儿吧。”秦暮雨连忙拉着宋知闻出门，却被他甩开了手。
“刚才我好像听见你叫那个女人妈，她真是你妈妈？”
秦暮雨点了点头。
秦暮雨下意识上前一步，却被宋知闻的眼神钉在原地。那里面不止有愤怒，还有深深的背叛和恨意？
“所以。”宋知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抖得厉害。
他转向父亲，眼中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你突然就宣告死亡，我内疚没能多陪你！我还以为你是被人……”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转身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顿时渗出血丝。
这个问题像炸弹般在室内引爆。秦暮雨屏住呼吸，看到母亲的手紧紧攥住了那个牛皮纸信封，指节发白。
宋双江的脸色变得极为复杂。他走向儿子，却在距离两步时停下：“小宋，我假死确实和那个项目有一定关系，但是我原本是打算出国后再找机会告诉你的，没想到你妈妈居然找到我了。”
宋知闻不想再说话，他抓起一个花瓶狠狠砸向墙壁，瓷片如雨点般散落：“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
秦暮雨再也忍不住了。她冲上前抓住宋知闻流血的手：“哥……知闻，你冷静一点！现在我们先商量一下。”
“别叫我哥！”宋知闻猛地甩开她，力道大得让她撞上沙发扶手，“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真可笑！”
秦暮雨的小腹磕在木质扶手上，一阵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但她顾不上这些，因为宋知闻的表情己经从愤怒转为彻底的绝望。
她忍着痛站起来，“你冷静点。”
“你早就知道了？”宋知闻突然问，眼神锐利如刀，“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暮雨摇头：“不，我只是知道他们在一起，但我也是刚刚……”
宋知闻的表情告诉她，他不相信。这个认知比身体的疼痛更让秦暮雨难以忍受。她想解释，想告诉他这些日子她有多煎熬，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无力的辩解：“我只是不想伤害你。”
宋知闻短促地笑了一声，他转向林韶华和宋双江：“你们想要什么？一场感人的爱情游戏？抱歉，我演不了这出戏。”
说完，他大步走向门口。
门被狠狠甩上，震得墙上的画框掉落在地。
秦暮雨瘫坐在地上，无声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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