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播出后，网络舆论如秦暮雨预期般爆炸，但走向却让她始料未及。
#陈若云 弱肉强食# 词条迅速登上热搜第一，评论区两极分化得可怕：
【陈若云太恶心了！霸凌者不得好死！】
【楼上的，起码她敢做敢当啊，不像有些人明明做过还又当又立，说的就是某个男歌手。】
【你要粉陈若云随你便，竟然还在评论区拉踩别的明星，要点脸行不行？】
【虽然她话说得难听，但现实就是这样啊】
【她好敢说，好真实，爱了爱了】
【那个周晴一看面相就很晦气，活该被欺负】
【那个周晴我认识，她很小的时候就谈恋爱，而且仗着成绩好天天不跟别人说话，别人想关心她她都假装看不见，她跟陈若云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周晴谈过恋爱怎么了？现在的人居然还整受害者有罪论这一出】
【你不会是周晴本人吧，她没什么可洗的，不是谁弱谁就有理，在我这里她和陈若云一样都得进黑名单】
更令人不安的是，陈若云的粉丝数不降反升，一夜之间涨了二十万。
她的最新微博“适者生存”下面，挤满了崇拜的言论：
【云姐牛批！社会就是丛林法则！】
【慕强批狂喜，终于有个不装白莲的女明星了】
【姐姐欺负我吧！我自愿当你的狗！】
【好羡慕云姐从小到大除了感情不顺什么都顺利，接云姐事业运】
【云姐是我见过最真实的富二代！比撕葱都牛。】
秦暮雨翻着这些评论，胃里一阵翻腾。她拨通了周晴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你看到网上那些评论了吗？”周晴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对不起。”秦暮雨握紧手机，“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是一声轻轻的苦笑：“没关系，我己经习惯了。从小到大，人们总是更愿意相信漂亮、会说话更加强大的那个人。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没人爱很正常。”
她顿了顿，“不过还是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至少我把积攒了这么多年的话都说出来了。”
秦暮雨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周晴笑了笑：“谢谢您给的奖金，我决定换个地方生活，重启人生。”
挂断电话后，秦暮雨在办公室呆坐了很久，手机仍在不停地响着消息，她干脆开了静音。
电脑屏幕上是该期节目的收视数据—创下了近五年综艺节目的最高纪录。
台里发来贺电，广告商排着队求合作，甚至连下一季的赞助名单都出来了，而她只觉得一阵空虚。
沈宁不知何时站在了秦暮雨工作室门口，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在她面前放下一杯。
她开口道：“我就知道你还在这里，怎么连我电话都不接了。”
秦暮雨：“抱歉，我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沈宁在她身边坐下，将咖啡推到她面前：“那节目我也看到了，没想到舆论会变成这样。”
秦暮雨接过咖啡，温度透过纸杯传到她冰凉的指尖：“我做错了吗？”
“问题不在于对错。”沈宁在她对面坐下，“而在于你想要什么结果。如果你是想帮周晴讨回公道，那显然失败了；如果是想打击陈若云，效果适得其反；如果是节目收视率，那你大获全胜。”
秦暮雨闭上眼睛：“我以为我在做正确的事。”
“也许一开始是。”沈宁轻声说。
“我承认我有私心。”秦暮雨想了想：“可能在我看到那条留言时，第一个想到的是'这是个好素材'而不是'这个女孩需要保护'的时候就己经走偏了。”
窗外，夜幕低垂，城市的灯光如繁星般闪烁。
秦暮雨想起周晴在节目结束后蜷缩的身影，想起陈若云嚣张的笑容，想起那些为“强者逻辑”欢呼的网友，这一切像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我明天要去找周晴当面道歉。”她突然说，“而且明年我不做这个节目了，版权卖给别人。”
沈宁挑眉：“台里会同意吗？”
“让他们换团队策划就行。”秦暮雨站起身，关掉电脑，屏幕上扭曲的反光映出她疲惫的脸，“我突然很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我需要好好想想。”
走出电视台大楼时，夜风拂过脸颊，带着初秋的凉意。
秦暮雨抬头望向星空，却只看到被光污染遮蔽的灰暗天幕。
在这个人人追逐流量的时代，真相似乎也变成了可以剪辑、包装、贩卖的商品。
而她，不知不觉中己经成为了这个扭曲游戏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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