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明王府内。
一道背影翻过院墙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收尾。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明王府的书房内，顾景辰正俯身研究着边境地图，眉头紧锁，手指在桌面上轻敲。
“什么人！……”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叫喊声，顾景辰猛地抬头，眼神有些凌冽。
"殿下。"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有人闯府。"
顾景辰头也不抬："关进翊卫司里问个清楚。"
"但...是……是苏小姐。"
顾景辰指尖猛地一顿，墨汁滴落在羊皮地图上，晕开一片黑色。
沉默片刻，书房里传来淡淡的声线：“带她进来。”
过了一会，门被轻轻推开，苏瑾瑜穿着一身素白长裙走了进来，发间只簪了一支银钗，朴素得不像她平日的风格。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你还敢来见我？"顾景辰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胸前的伤，语气冰冷地问道。
苏瑾瑜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落在那处伤口上，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我...我来是有要事相告。"
"有要事？"顾景辰冷笑一声，"上次在我胸口捅了一刀。这次准备刺哪里？"
苏瑾瑜猛地抬头看着他，低声下气地说道：“我别无选择……”
“哦？那你现在有选择了？”顾景辰手指轻轻地扣着桌子问道。
苏瑾瑜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疏离与冷淡，往前走了几步却被顾景辰呵斥住了：“你就站那，别靠近我。”语气里满是厌恶。
苏瑾瑜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顾景辰，请你听我说完。金国的大军两日后就会兵临城下，他们...他们打算屠城。"
"你为何要与我说？"顾景辰眼神顿时锐利了起来，死死地盯着苏瑾瑜。
苏瑾瑜摇了摇头，看向了他轻轻地说了一句：“顾景辰，走吧……”
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顾景辰的表情凝固了，眼中翻涌着苏瑾瑜读不懂的情绪。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所以现在你是来劝降的？"
"不！"苏瑾瑜摇头，几缕发丝从发髻中散落，"我是来警告你的。你必须立刻撤离，带着你的亲信离开这里。金国这次出动了十万精兵，城中守军不过两万，大丰...没有胜算。"
顾景辰猛地笑了，那笑容让苏瑾瑜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真是感人，我的小间谍良心发现了？"他绕过书桌，一步步逼近苏瑾瑜，"还是说，这又是你们设下的另一个圈套？"
“是吗？苏瑾瑜……哦，不对，你应该不叫苏瑾瑜吧？”顾景辰走了下来，手掌捏住苏瑾瑜的下巴，语气狠厉。
苏瑾瑜被迫后退，首到背抵上冰冷的墙壁。顾景辰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熟悉的松木香，却不再有往日的温柔。
她抬头首视他的眼睛："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请你至少相信这个情报。我...我不想看到你全城百姓被屠城……"
“苏瑾瑜你还有良心？哈哈哈，真是可笑，堂堂间谍，害了多少人，居然还有同情心，哈哈哈！苏瑾瑜你觉得我相信你吗？！”顾景辰的神情有些发狂，双目发红。
"你不想看到我死？"
顾景辰的声音陡然提高，"那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一把抓住苏瑾瑜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我是怎么对你的？我把你当成最信任的人，甚至...甚至想过娶你为妻！"
苏瑾瑜猛地抬眼撞进了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一时间失了神。
苏瑾瑜的眼眶红了，但她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
"我知道...”
“你刺向我的那一刀，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苏瑾瑜。”顾景辰冷冷地甩开了她的手，背过身子。
“我不求你原谅，如今兵临城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苏瑾瑜哽咽了一下，眼睛有些发红。
她知道自己救不了城里的百姓了，如今她只能这样了，顾景辰是她的仇人，可是她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她己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了……她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顾景辰的目光在苏瑾瑜脸上逡巡，似乎在寻找谎言的痕迹。
"那你现在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因为我发现我做不到……"
苏瑾瑜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看着这座城里的无辜百姓送死。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是任务，但后来..."她咬了咬下唇，"后来的很多都是真的……"
顾景辰的眼神微微动摇，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太迟了，苏瑾瑜。信任就像瓷器，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样子。"他松开她的手腕。
"你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杀你之前。"
苏瑾瑜却没有动。"我不走，除非你答应撤离。"
"你以为你是谁？"顾景辰怒极反笑，"一个叛徒，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我不是命令你，是求你！"苏瑾瑜突然抓住顾景辰的衣襟，"求你看在...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救救你自己！"
“你叫什么，苏瑾瑜。”顾景辰看着她的脸，犹豫了一会突然问道。
“我……我叫南芷璃……。”苏瑾瑜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你的脸是骨千秋弄的吧。”顾景辰的声音很淡，仿佛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对……”
“苏……南芷璃，你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吧。”顾景辰出乎意料的平静，叹了口气，坐回了位子上缓缓说道。
“我……”苏瑾瑜抬了抬眼看向他，随后垂下来眸子慢慢说道。
“我是金国和大丰国边境的一个村子长大的，我原本也以为我的生活都会像十多年前那样平淡安静，首到有一天，有一群人闯进了村子里。”
苏瑾瑜顿了顿，语气有些颤抖：“他们一进来就拿着刀剑，砍死了村子里的所有人包括我的父亲母亲，我躲在缸子里，他们放火烧了整个村子，几十条人命，变成了灰烬。”
“我逃了出来，当时是冬天，特别冷，我的双手双脚长满了冻疮，我走了很久，很久，后来我晕倒了，再醒过来，我就己经到了白婳组织，他们叫我认字读书，花五年时间模仿一个人。”
顾景辰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问道：
“苏……瑾瑜？”
南芷璃点了点头，轻笑了一声：“他们还告诉我，杀我满门的人是大丰人，是大丰的皇帝派人去的。”
“我一心只有复仇，我听从了组织的安排，我变成了“苏瑾瑜”。”
顾景辰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你说我父亲屠了你满门？”
苏瑾瑜抬眼看向他缓缓吐出：“对！”
“可你不知道的是，十几年前我的父亲还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他被老皇帝绑在身边一辈子，又怎么能千里迢迢跑去金国杀人屠村？！”顾景辰死死地捏住她的双手，一字一句地说出。
苏瑾瑜眼睛猛地睁大，不可思议地看向顾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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