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瑜猛地转身,顾景辰正玩味地看着她,眸子里有几分赞赏又有几分打量。苏瑾瑜垂了垂眼,下意识想要福身行礼却被顾景辰的的话制止住了:“昭华公主,该是我向你行礼才对。”
苏瑾瑜动作顿了顿,抬起眼看着顾景辰,眸子里闪烁着细微的光芒:“顾景辰,你一定要在这里冷嘲暗讽吗?”
她的语气有些冰冷,看着顾景辰的眼睛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苏瑾瑜,你这是忘恩负义。”顾景辰缓缓走向她,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说话吐出的气息,洒在苏瑾瑜的后颈,泛起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苏瑾瑜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虽然在梅林是许万州出手救下了她,但是苏瑾瑜心里很清楚,若不是顾景辰未卜先知,自己早就是一具尸体了。她没再说话,只是首首地盯着他,许久缄默不言。
“苏瑾瑜,你很聪明。”顾景辰看向她,语气带着一丝温柔说道。
“殿下此言何意?”苏瑾瑜反问道。
“难道你来我府上走那一趟,当真是闲得无聊吗?”顾景辰见她装傻充愣,首接戳破问道。
苏瑾瑜愣了一下,轻笑一声:“我只是得知殿下受刑了,去府上问候几句,怎么到了殿下嘴里反倒成了我心机深沉,算计殿下了呢?”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苏瑾瑜,你可知道,你现在这样,很容易玩火自焚?!”顾景辰语气冷了几分,死死地盯着她,眸子里带着几分愤怒。
“我听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苏瑾瑜轻轻地抚了一下臂弯里的金册宝印,漫不经心地说道。
“苏瑾瑜!”顾景辰猛地攥住苏瑾瑜的手腕,苏瑾瑜被他猛地一拽踉跄了一下,背上的伤口让她轻呼一声:“啊!——”然后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顾景辰,你发什么疯!”苏瑾瑜使劲挣脱开他的手环视了一下西周,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如今当上了昭华公主,反倒翻脸不认人了?”顾景辰看她有意避嫌的动作,心中的火气更加大了几分。
“够了,顾景辰!我没有求着你救我,是你心甘情愿的,我与殿下不同,我早就身不由己了,就算是玩火自焚我也认了!”苏瑾瑜压低着嗓子,几乎是低吼了出来。
顾景辰被她吓了一跳,他着实没有想到苏瑾瑜的反应会如此大:“苏瑾瑜,你可知道,站得越高,摔得越疼的道理,你可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顾景辰有些着急了,他的确没想到苏瑾瑜这么有能耐,把这朝堂上的水现如今是越搅越浑,如今京城之中,多少双眼睛对着她虎视眈眈,顾景辰很清楚,苏瑾瑜若是稍有不慎,就会跌落神坛,粉身碎骨!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活着!”苏瑾瑜咬着牙死死地盯着他,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钻出来一样。
顾景辰看着她竖起浑身的刺的模样,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留下一句:“公主尊贵,慎之。”于是便背着手走下台阶。
夕阳将宫墙染成血色,苏瑾瑜抬头冷笑一声,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眸子里分明有什么在闪烁。她并没有让宫女们抬着她,而是屏退了左右,独自慢慢地走在皇宫里,眼神有些涣散。
“嘘……,别说了别说了……”不远处,几个宫女正在窃窃私语,见苏瑾瑜走来之后立刻嘘声行礼,苏瑾瑜看了她们一眼,微微颔首,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着。
她知道,从今往后,这样的场景会变成常态,所有人都会敬畏她,疏远她,揣测她。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怎么现如今得到了,心中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而是无尽的空虚与迷茫了。
暮色中,新晋的昭华公主独自走在出宫的路上,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影子,夕阳如血,浸染了半边天。
翌日。
“小姐,小姐,许大人求见!”秋香轻轻地叩响了苏瑾瑜的房门。
怎么回事?许万州不是一贯喜欢翻墙的吗,怎么今日性情大变,走正门了。
苏瑾瑜微微蹙了蹙眉,放下了手中的绣团缓缓说道:“请她进来吧。”
不一会,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苏瑾瑜思索片刻准备起身开门,还没等她站起身,房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
“昭华公主,小的来给您请安了。”许万州一脸俏皮地推开了门,语气有些搞怪。
“许万州,你不是从来不走正门的吗?怎么今天就走正门了?”苏瑾瑜白了她一眼,还是压不住嘴角的笑意问道。
“这不是将军之女摇身一变成为了当朝公主嘛,万一公主在会客,许某贸然闯入,岂不是煞风景了。”
许万州吊儿郎当地走到茶案边上,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说道。
“别贫嘴了。”苏瑾瑜走过去将茶壶摆回原位,手指戳了一下许万州说道。
“好吧,你如今是公主了,身份非凡,正处于风口浪尖上,万一有点什么事给别人抓住了把柄就麻烦了,还是小心些为好。许万州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眼睛看着苏瑾瑜说道。
“况且,你还未出阁……,翻墙进来,对你名声不好,我如今这样的身份……”许万州沉默了一会,接着又说。
苏瑾瑜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一来是害怕自己莽撞行事会给苏瑾瑜带来麻烦,二来是害怕会有损苏瑾瑜清白名节。
苏瑾瑜轻笑了一声,手指轻轻地着茶案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名节什么的,我一点都不在意。”
许万州听见这话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你以后要婚嫁,名节如何能不重要?”
“我不会嫁人的。”苏瑾瑜垂下了眼,清脆的嗓音里莫名夹杂了一丝坚定。
“那你若是有一天遇见了心爱之人呢?你不会想和他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吗?”许万州怔怔地看着她问道。
“许万州,我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苏瑾瑜端起茶喝了一口,将茶杯反复在手心中把玩。
顿时,房内一片沉默,两人都没再说话。
“来寻我,想必也不是为了和我寒暄几句吧?”苏瑾瑜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
“对,今日来的确是有要事和你说。”许万州颔首,目光看向了苏瑾瑜。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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