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宋于徽真实地感受到了这一句话的含金量，当然这也是要讲究技巧的。
宋慈阳从她那句“梦见皇祖母”起就红了眼眶，还没有等她说完早己泪流满面，她拉着宋于徽的双手，把她抱进怀里。
“你皇祖母是最疼你的了，她在时常常念着要带你出宫放风筝，始终是没能够……是朕的不是，这些天来忙于朝政，没能够安排好祭拜事宜，竟然还要你皇祖母托梦给你，真真是……”
“母皇呜呜呜”
母女俩抱着哭在一起，陆九霄连忙走过去，一只手轻轻搭上宋慈阳的肩膀，一只手拿着帕子帮她拭去泪水。
“陛下莫要难过，正是说明皇太后在天有灵，思念着她的儿女们，也会保佑我凤昭风调雨顺，兴盛不衰。”
“储君殿下有心，皇太后定会知晓。”
陆九霄递过另一条手帕给她。
宋于徽看都不看他，继续哭：“女儿传见太祝，正是为解心中之谜，正巧又在花园里遇到舅舅，和他诉说对皇祖母的思念之情，没想到舅舅也说他时常梦见皇祖母，教他要和小时候一般，同母皇相互照顾……”
宋慈阳眼睛一抬，有种被人拆穿的不适感，忙又低下头去，眼眶又红了许多。确实，她和宋元尧的感情在小的时候是很要好，她登基之时朝政不稳，还是宋元尧凭借硬手段帮她压下来。
后来他和凤君陆九霄经常在政事上不和，甚至在上朝时公然对抗，带来了不少麻烦，兄妹俩的感情也就不再那么要好了。
宋于徽见哭得差不多了，再哭就要变成矫情了，于是慢慢地给自己擦干了眼泪，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母皇，舅舅对我可好了，知道我饿了很久，准备了很多肉给我吃，还邀请我经常去呢。”
宋慈阳动作一顿：“徽儿不是不爱吃肉吗？”
“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宋于徽有些心虚，连忙假装绞着手里的帕子，“母皇，皇祖母不是说过，女子当习武艺，明韬略，以江山社稷为重。不食肉身体便会虚弱，弱则不能保家卫国，更不能兴我王朝，徽儿说得对吧，母皇？”
宋慈阳擦了擦泪水，一双眼在她脸上盯了许久，即便她不似前几代女皇般手段狠辣，但毕竟做了几十年帝王，眉眼里仍旧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和魄力。
宋于徽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心跳飞快，一动不敢动，难道被发现了？不会吧……前面铺垫了这么多，现在说吃肉也不突兀吧。
“当然，”半晌，宋慈阳目光又恢复了温和，垂手摸摸她的头，“徽儿想吃什么都可以，御膳房没有的就来朕这边，叫小厨房给你做。”
“储君殿下身子尚且还没有恢复，等恢复了再吃鱼肉也不迟，”陆九霄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又看向芳姑姑，“近来殿下可有按时服用汤药？”
芳姑姑还没有说话，宋于徽便抢先说道：“姑姑不必每日都盯着我喝，叫青栾送到我殿内即可。那汤药苦，每日餐饮又寡淡，身子怎么好得起来？”
宋慈阳闻言轻抬眼皮瞥了不远处的芳姑姑一眼，把她吓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这话虽然是对着芳姑姑说得，却是打了陆九霄的脸。
“母皇，”宋于徽又乖巧地伏在宋慈阳膝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徽儿可以自己做主的，对吧？”
“自然，”宋慈阳慈爱地笑着，捏一捏她的鼻头，“你是储君，未来的帝王，只是下次要出宫，先把赤羽军带上，别让朕担心。”
她转过头去和陆九霄说道，“凤君，让奉常着手准备凤宁帝的祭拜事宜吧。”
陆九霄低头行礼：“是。”
宋于徽本来是伏着身体，她抬起头去看陆九霄，一瞬间她看到了他眼里翻滚而过的风云，和自己对视时转瞬即逝的质疑。仅仅是一秒，他就又恢复了原来恭敬的样子。
从延福宫出来，走在后花园里，宋于徽看着眼前大朵大朵鲜艳的芍药和牡丹，陷入了沉思。
陆九霄看起来对女帝十分恭敬，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循规蹈矩的，做了二十多年凤君，日夜伴君左右，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然后嫁祸他人，却选择了耗时最长的方法。
如果不是为人十分谨慎，就是缺少最主要的部分——兵马，女帝虽然对他感情深厚，但至始至终没有把兵权给他。凤昭王朝的大部分兵马都在太尉和她自己手上，陆九霄表面上并没有自己的兵马，后期首接听令于女帝的赤羽军叛变，估计就是他的手笔。
宋于徽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前几天许了个愿要做皇帝，没做成，做了皇帝的继承人。现在看来皇帝也没那么好做，这条命天天被人盯着，还要处理各种令人头痛的事情。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保命，然后让女帝长命百岁，这样自己就算暂时回不去，也可以做清闲的皇太女了。
身边的人微小的动作引起了她的注意。宋于徽转过头去，刚刚从延福宫出来的时候，青樱就一首焦躁不安地挪动着脚步，眼睛时不时抬起来看她，又低下头去。
“怎么了？”
青樱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语气忐忑：“储君殿下…”
“有事就说嘛，脚底下的土都要被你磨平了。”宋于徽拍拍她的肩膀，“我又不吃人。”
“储君殿下…”青樱一下子跪在地上，抬起两只泪汪汪的眼睛，“求您赶紧回宫里，救救青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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