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裹着咸腥味掠过刘真发梢，她俯身捡起桥墩缝隙里的纸屑。泛黄的纸页上印着"福禄寿喜"字样，边角焦黑卷曲，像是从养老院活动室的春联上撕下来的。指腹纸面时，突然触到细小的凸起——紫外线灯下显出一串数字，正是上周海鲜市场失窃的冷库编号。
"刘法医！"王岩举着平板电脑从检修梯爬上来，屏幕显示着放大三十倍的钢索照片，"这些同心圆磨损痕迹，和养老院晾衣绳的摩擦纹完全一致。"他冲锋衣肩头沾着靛蓝颜料，是在作坊爆炸时蹭到的。
刘真忽然抓住他手腕，指甲划过冲锋衣袖口的防水涂层："这是船用防污漆，你在哪沾的？"王岩愣了愣，指着下游若隐若现的货轮："追老韩时在码头绊倒，扶了下系缆桩..."
凌晨三点的货运码头飘着柴油味。刘真蹲在3号泊位的系缆桩旁，棉签擦拭着铁锈缝隙里的蓝色漆屑。手电筒光束扫过潮湿的木板，突然照见半枚高跟鞋印——鞋跟花纹与社区广场监控里神秘女子的鞋底匹配。
"林队说老韩指甲里的消毒水成分特殊。"王岩举着物证袋小跑过来，袋里装着从冷库找回的维生素药盒，"含有β-葡聚糖酶，只有市立医院实验室在用。"他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月光下散开，刘真注意到他耳后沾着片鱼鳞状亮片。
养老院餐厅飘着小米粥的香气。刘真用勺子搅动赵阿婆的早餐碗，突然触到硬物——不锈钢勺底吸着枚微型磁铁，表面刻蚀着经纬度坐标。护工推着送餐车经过时，车轮在地面留下淡蓝色油渍，与作坊里倾倒的颜料成分相同。
"这粥里怎么有沙子？"赵阿婆突然摔碗，瓷片飞溅到刘真鞋面。混在米粒间的银色颗粒竟是铝镁合金粉末，与十年前化工厂爆炸案残留物检测报告中的金属尘成分吻合。
药房地下室弥漫着当归的苦涩。刘真用镊子夹起保险柜底层的胶片，显影后是张泛黄的合影：二十年前的化工厂工会成员站在老百货大楼前，其中戴眼镜的男人手持风筝线轴，线绳尽头是只沙燕风筝——翅骨位置赫然刻着"TH-01"。
穿白大褂的女人突然从阴影里冲出，注射器扎向刘真脖颈。刘真侧身闪避时撞翻药柜，川芎药屉里滚出颗玻璃珠，内部封着蚀日图腾。女人腕表的倒计时归零刹那，窗外传来纸鸢燃烧的噼啪声。
晨雾中的江心洲芦苇摇曳。刘真涉水走向搁浅的破木船，船板缝隙里卡着半截银发。当她用放大镜观察发丝时，发现表面镀着纳米级铝膜——这正是沙燕风筝产生荧光的秘密。船艏的锚链缠着褪色红绳，绳结样式与老王炸串铺的辣椒罐封口绳完全相同。
林深的声音从岸边传来，他手里拎着塑料袋："桥头监控拍到戴渔夫帽的女人，昨晚买了五斤活海带。"塑料袋渗出腥咸水渍，在沙滩上画出残缺的蚀日符号。刘真突然俯身嗅了嗅："海带用氯化钙保鲜的，和养老院消毒水成分反应会释放氯气。"
正午的市局解剖室冷气嘶鸣。刘真将老韩的指甲切片放入光谱仪，屏幕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船舶防污漆特有的有机锡化合物。当她调取码头货轮登记表时，发现"TH"开头的编号均属某境外航运公司，其法人代表正是十年前福利院合影中的风筝男人。
"刘法医！"实习生小周举着档案袋撞开门，"养老院送来赵阿婆的体检报告，血样里检出麦角生物碱！"报告单边缘沾着糕点碎屑，刘真拈起闻了闻——是社区广场老人常吃的绿豆糕，原料混着超量明矾。
暮色笼罩废弃船坞。刘真踩着湿滑的青苔摸进船舱，手电筒照见舱壁上用鱼血绘制的星图。当她伸手触碰某颗恒星标记时，木板突然翻转，露出暗格里的青铜盒。盒面蚀刻着二十七只环绕日冕的沙燕，锁孔形状与林深佩戴的艾草香包吊坠完全吻合。
江面忽然传来马达轰鸣，探照灯刺破黑暗。刘真抱着铜盒跃入江水前，瞥见快艇上飘扬的靛蓝色三角旗——正是十年前老百货大楼周年庆的纪念旗帜，旗面刺绣在强光下显现出神经网络般的银色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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