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暴雨冲刷着城郊荒废的绣球花田。刘真蹲在泥泞中，乳胶手套上的荧光粉在紫光灯下泛着幽蓝——这是从林茂才西装袖口提取的纤维染色剂，与十年前基站事故现场残留的粉末光谱完全一致。她扒开被雨水冲垮的田埂，半截腐烂的指骨突然从泥土中刺出，指节套着枚生锈的蚀日徽章。
"第西具了。"周野将警戒带缠在枯死的绣球花茎上，战术手电扫过前方五十米处的土丘。成群的乌鸦突然惊飞，露出底下被掀开的棺材——杉木棺板上留着新鲜的撬痕，内衬绸缎印着福满多超市的商标，尸骸的耻骨位置压着半张泛黄的采购单，签收日期是2013年4月17日。
刘真用镊子挑起采购单，霉斑下的字迹正在渗血："定制绣球花苗200株，要求花蕊含特殊花粉"。她突然想起殡仪馆冰柜里那些死者，每个人的胃内容物都检出同款绣球花成分。雨水顺着防护服领口灌入，激得她打了个寒战。十年前父亲失踪前夜，曾在日记里写道："林氏订购的花苗有问题，要查福满多物流链……"
破晓时分，刘真踹开花田旁板房的门。腐朽的木桌上摆着瓶二锅头，底下压着本发霉的工作日志。花农老吴蜷缩在墙角，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着把生锈的花锄。
"林老板的人上月来挖过花田……"老吴的烟嗓混着痰音，"说要找什么'蚀日徽章'，挖出三具棺材就停了。"他的胶鞋底沾着靛蓝色花粉，与停尸房死者指甲缝里的残留物匹配。刘真翻开工作日志，2013年4月那页被撕去，残存的纸缘检出林茂才的指纹。
周野突然在门外喊："有发现！"他掀开堆肥池的塑料布，二十株枯萎的绣球花根部缠着人类毛发。花盆底部刻着福满多超市的货号，与殡仪馆冰柜里发现的幼苗标签一致。
福满多仓储中心的监控室里，刘真将物流单残片拼在桌上。紫光灯下，霉斑显影成经纬度坐标，指向城南废弃的自来水厂。仓库管理员老赵抹着汗解释："这批花苗是林董特批的，走生鲜冷链通道……"
周野调出2013年4月的冷库记录，十七日凌晨三点十七分，有批标注"绣球花苗"的货柜温度被设为-41.7℃。刘真突然站起身——殡仪馆死者手机的最后一通电话，基站信号正是来自自来水厂区域。
自来水厂的过滤池长满靛蓝色苔藓。刘真撬开值班室地板，生锈的楼梯通向漆黑的地下室。手电光照亮墙壁的瞬间，周野倒抽冷气——密密麻麻的蚀日徽章钉在墙上，每个徽章下挂着张工作证：2013年参与基站建设的工人，全都在林茂才的员工名单上被标注"离职"。
地下室的铁柜里塞着腐烂的工装，口袋里有超市小票：2013年4月17日，福满多超市购入200包绣球花肥。刘真用棉签蘸取花肥残渣，嗅到熟悉的苦杏仁味——与死者血液中的神经毒素同源。
周野在通风管里摸到支老式诺基亚，通话记录停留在2013年4月17日03:17。最后一条短信内容让刘真瞳孔骤缩："花肥有问题，林老板要灭口"。发信人号码属于基站事故中丧生的电工，而收件人正是刘真父亲的旧手机。
手机相册里有张模糊的照片：林茂才站在成堆的绣球花肥袋前，手拿份印着蚀日图腾的文件。背景里的日历用红笔圈出4月17日，旁边写着"播种日"。
暴雨再次倾盆时，刘真站在绣球花田里。她终于明白父亲当年查到了什么——林茂才用福满多超市作掩护，将神经毒素混入绣球花肥，借基站工人的手埋在自来水厂周边。每逢雨季，毒素随地下水扩散，而绣球花田正是污染最严重的区域。
那些死者不是随机被害，而是十年前参与过"播种日"的工人。林茂才在灭口的同时，用他们的尸体滋养新一代毒花。周野突然指向东边："刘姐，看那辆货车！"
福满多的冷链车正在雨中疾驰，车牌号与2013年的物流记录一致。刘真攥紧从棺材里找到的蚀日徽章，金属边缘割破掌心："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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