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的落下,他左手的动作愈发自如,几下便毫不费力地将吊着胳膊的吊带摘了下来,脸上洋溢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嘴里不停地重复着:“真不疼了,真的,真的不疼了!”
他这一声叫嚷,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激起层层波澜。周围的人纷纷站起身来,伸长脖子向前张望,茶馆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嘈杂的议论声。一时间,整个茶馆瞬间变得热闹非凡,人们交头接耳,脸上满是惊讶与疑惑。我目睹着这一幕,总觉得这场景显得有些刻意,这位青年男子莫不是观主特意安排的托儿吧?
正在我满心狐疑之际,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女人尖锐而急促的呼喊声:
“观主,观主,您快帮我瞅瞅我这脸还有救吗?我昨晚同我男人大吵了一架,情绪激动之下,脑袋不小心撞到了桌角,脸上划了一道老长的口子。您说这要是留疤了,我以后可咋见人呐!简首没法活了!您快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呐!”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茶馆内尖锐地回荡,充满了绝望与无助。她一边叫嚷着,一边双手用力拨开身前拥挤的人群,急切地朝着观主所在的方向挤去。这一嗓子喊得极为响亮,瞬间,茶馆里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转过头,目光齐齐地聚焦在她的身上。
只见她的左脸颊上,斜着一道约莫两寸长的口子,伤口处泛着鲜红的血印,皮肉微微翻卷,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脚步匆匆,快步走到观主面前。观主神色平静,目光沉稳的轻声说道:“姑娘,莫要惊慌,且把脸侧过来。”女人依言将脸侧过,观主微微俯身,凑近仔细端详了一番伤口,随后神色泰然,只轻轻吐出两个字:“无妨。”
言罢,他从容地从一旁案几上抽出一张泛黄的符纸,紧接着,他拿起一支饱蘸朱砂的朱笔,在符纸上笔走龙蛇,快速地勾勒着一些神秘的符号,笔尖游走间,仿佛在与某种未知的力量进行着沟通。书写完毕后,观主将符纸轻轻折成一个小巧的三角形状,动作轻柔而熟练。随后,他将符纸放入一旁的一个白瓷碗中。他身旁的小随从见状,立刻拿起茶馆里备用的茶壶,小心翼翼地往瓷碗里注入许些热水,热水接触符纸升腾起丝丝缕缕的热气,弥漫在空气中。小随从将碗端到女人面前,观主神色庄重地开口说道:
“饮下此水,而后闭眼凝神,心无杂念即可。”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满是怀疑与不安,但此刻病急乱投医,也只能半信半疑地接过碗。她双手微微颤抖,将碗送到嘴边,仰头喝下了碗中的水。随后,她紧闭上双眼,长睫毛不停地颤动,显然内心极为紧张。
几乎就在女人闭眼的同时,观主迅速地从身旁又抽出两张紫色的符纸。这紫色符纸相较于之前的黄色符纸更为鲜艳夺目,观主再次拿起朱笔,在符纸上以极快的速度勾勒着。笔尖在纸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这一次,他并未将符纸放入碗中,而是轻轻放在他那只怪异的右手上。紧接着,他左手在空中轻轻一晃,像是在施展某种神秘的法术,右手上的符纸竟瞬间燃烧起来,腾起淡蓝色的浅浅火焰。那火焰跳动着,在茶馆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映照着观主的面庞,更添几分神秘色彩。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引得整个茶馆又是一阵惊呼。众人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凑,想要一探究竟。我也被这神奇的景象吸引,跟着人群往前走了好几步,此刻距离观主更近,我看得也愈发真切。
观主右手举着燃烧的符纸,衣袖随着手臂的动作自然往下垂落,露出了整个右小臂。这一看之下,我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只见那右手包括小臂,确实都覆盖着皮肤,只是皮肤呈现出一种怪异的黝黑之色。他的右手仅有正常人一半大小,紧紧地拳成一个拳头,能清晰地分辨出各个手指的轮廓。而小臂更是瘦得可怕,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包裹着,里面的骨头轮廓清晰可见,仿佛一点肉都没有。这与观主那白白胖胖的身体形成了极为鲜明且诡异的对比,好似这只手臂根本不属于他一般。
观主手持那张燃烧着的符纸,右手缓缓下沉,近乎虔诚地靠近女人的左颊,在那条触目惊心的血印前,以一种难以言说的节奏轻轻游移了三次。动作之细腻,仿佛在进行古老而神圣的仪式。突然间,他猛地将右手一甩,动作迅速令人措手不及,火焰应声熄灭,只留下从他低垂的右手中袅袅升起的青烟。就在这一刻,我目光一凛,隐约捕捉到观主的左脸上竟浮现一道浅浅的血痕,其位置与女人脸上的血印惊人地吻合。然而这血痕转瞬即逝,若非我全神贯注,恐怕也难以察觉这一微妙的变化。
“事己毕,道友可睁眼,请回。”
观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女人闻声,缓缓睁开双眼,目光首首地盯着观主,眼中交织着期待与不安。观主只是微笑着,静静地回望她,不发一言。片刻后,女人似乎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什么,她颤抖着伸出右手,轻轻触碰脸颊上的血印。突然间,她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欢呼:
“没了,没了,真的没了!也不疼了,好光滑,好光滑啊!”她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
随着她的欢呼声女人猛然转身,脸上的肌肉因激动而微微颤动,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茶馆里的众人纷纷投来目光,一看之下,众人皆惊,那条原本清晰可见的血印,此刻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张洁白无瑕、光滑如初的脸庞。茶馆内顿时沸腾起来,人们议论纷纷,惊叹声、质疑声交织在一起。女人激动得难以自持,转身跪倒在观主面前,连连磕头,口中不住地表达着感激之情。茶馆内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人们按捺不住,纷纷起身如潮水般涌向观主,场面一度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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