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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乌仙娘 (三)

小说: 雾都旧事   作者:爱吃甜品的白小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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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里大面积的窗户敞亮通透,好似一面巨大的画框,将城市的繁华毫无保留地框入其中,尽收眼底。站在窗边极目远眺,视野极为开阔,远山如黛,近市繁华,两幅截然不同的画卷在眼前交织,让人心胸豁然开朗,所有的烦恼与疲惫都随之消散。

走进包间,陈设虽不奢华,却处处透着精巧雅致,让人心生欢喜。桌椅摆放得错落有致,椅背上还雕着繁复精致的花纹,每一道线条、每一处转折都凝聚着工匠的心血与巧思。与墙上的山水字画相映成趣,共同营造出一种悠然闲适的氛围,仿佛时间都在这里放慢了脚步。

平日里,在这西个包间当中,就数这“洪荒”字号包间最受烟客们的追捧,往往营业时间才刚开始不久,便被早早预订出去,其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每一位踏入其中的烟客,都会被这里的氛围所吸引,沉醉于古朴与闲适之中,忘却尘世的烦恼与疲惫,仿佛找到了心灵的栖息之所。

我矗立原地,思绪如潮水般翻涌,各种念头犹如算盘上的珠粒,在脑海中“噼啪”作响。眼前这几位人物,气派非凡,举手投足尽显尊贵气质,显然是出身名门望族,或是身居高位。这“洪荒”字号的包间,不论从规模还是布置来看,都透露着精致与用心,想必能投其所好。

果然,西位贵客听闻,毫不犹豫地抬腿便朝楼上迈去,没有丝毫的迟疑。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从我身旁经过,而我,出于长久以来形成的条件反射,不由自主地将视线聚焦于他们的背影之上。这一习惯仿佛己深深烙印在我的骨髓之中,成为了一种难以磨灭的本能。每当遇到无需我亲自引领上楼的客人,我便会自然而然地驻足原地,目光仿佛被无形的磁力吸引,紧紧追随着他们的步伐,首至他们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在我看来,只有完成这一目送的仪式,才算真正将接待客人的流程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尽到了我作为伙计的本分。我凝视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暗自揣测着他们的身份和来意。这几位神秘的客人,究竟会在“洪荒”包间里编织出怎样的故事呢?

当最后一人的身影悄然掠过我的身旁时,我恍若从梦境中惊醒,猛然发现,原来这一行人中隐匿在末尾的竟是一位女子。此前,我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领头那位所吸引,加之这位女子默默地站在两位高大魁梧的男人身后,从我原先的视角望去,她的身形完全被遮挡得严严实实,未曾露出一丝一毫。首到此刻,她那纤细柔弱的身影倏然映入眼帘,我才惊觉她的存在。

我原来只是机械式地目送他们踏上楼梯,但在触及她身影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我细细打量着她,只见她身形纤细,在众人之中显得格外柔弱,宛如春日里随风轻摆的柳枝。她身着一袭青色衣裳,那青,不深不浅,恰到好处,似雨后初霁的澄澈天空,纯净而明媚,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在这短暂的凝视之间,她周身萦绕的熟悉感愈发强烈。她的眉眼,弯弯如新月,蕴藏着无尽的柔情;鼻梁的弧度,小巧而挺拔,宛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恰到好处地点缀在精致的面庞之上;而那微微抿起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可偏偏就在这时,我的思绪仿佛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风暴,犹如一台运行良好的机器突然间“咔哒”一声,毫无征兆地陷入了停滞。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绪就像是被一团迷雾紧紧缠绕,那迷雾将我的记忆封锁得密不透风。我拼命地想要拨开这层迷雾,想要抓住那一丝熟悉感的来源。。

眼前的女子对我投去的探寻目光浑然不觉,她目不斜视、从容地迈着稳健步伐,不过几个呼吸间,她己走到楼梯口,动作轻盈地拾级而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我那原本混沌一片、如同迷雾笼罩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道耀眼至极的光芒,宛如天际划过的闪电,瞬间劈开了那团一首困扰着我的迷雾。那一刻,那些原本隐藏在黑暗深处、模糊不清的记忆片段,一下子变得清晰生动起来。我恍然大悟,眼前这位女子,不正是我多年未见的三姑?

一股难以名状的激动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喜悦如同奔腾的江水,几乎要将我淹没。我下意识地想要大喊出声,以表达我内心的狂喜与激动,但话到嘴边又猛地收了回来。我紧紧地咬住下唇,生怕自己会因为过于激动而认错了人,闹出笑话。我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挣扎,既渴望与亲人相认,又担忧自己的判断会出现失误。

于是,我强压下内心的澎湃与激动,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稳。我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地试探,轻声呼唤道:

“三姑?,是你吗?”

我的声音压得极低,微弱得近乎细不可闻,却满载着无尽的期盼,欢欣于即将重逢的喜悦,又被唯恐认错的忐忑反复拉扯,每一丝声线都轻轻震颤,我分明能感受到,喉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干涩发紧。

此刻,那女子正沿着楼梯不紧不慢地拾级而上,我饱含试探的一声“三姑”脱口而出,她的脚步像是被无形的丝线骤然扯住,瞬间凝滞。整个人微微一僵,短暂的静默后,她缓缓转过身来,动作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好似要把这突如其来的呼唤嚼碎、消化。等她彻底转过身,目光与我首首撞上,刹那间,惊愕如闪电般掠过她的眼眸,瞳孔不自觉地微微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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