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庄子里依然没有什么动静,大冬天的,起的太早又冷又饿的,不如多睡会儿,还能少吃些东西。
远远的,一个看上去肥肥肥胖的身形裹着白色的大氅,摇晃着从小路进了庄子。
溜到大奎家东屋,付俊将身上的大氅掀开,炕上的几个人都撑起脑袋,看到他前胸后背挂着的包袱,冯胜从被窝里跳出来,随意套了一件兽皮,忙去解包袱皮:“好小子!有你的,收获颇丰啊!”
付俊有点得意:“这是县城不良大户厨房里的,我挑了最好的,包了六个大包袱!从县城到这里,背着抱着西个包袱,两只手还各提了一个,走这一路,坠的胳膊疼,累死老子了!”
“能者多劳啊,我们都没有你轻功好,这一路厚厚的雪,我们跑到县城,天都亮了。”被窝里一个人笑着说。
邓禹也穿衣起床,过来拿去包袱皮的一块块腌肉,菜干,红枣、果脯、腊味和干菌子,摇头:“ 不知道这些能不能让主子胃口好些。”
冯胜凑过来:“这么多好吃的,若是再做不出来美味,咱们可真是够笨的,呃!”
被窝里的徐英和徐元哥俩儿,缩在被窝里,说出重点:“不笨?老西你说,你让谁来做?就凭咱们几个?”
邓禹和付俊互相看看,俩人会意的一笑:“有高人。”
徐英在被窝里叹气:“这年月,有一口吃,能抢得打破头,主子怎么会得了厌食的病?宴大夫到底行不行啊?这小老儿不过是个军医,可别是胡说一番,耽误了主子的病。”
付俊不脱衣衫,跳到炕上,把冻得冰凉的手伸进去,放到徐英的脖子里,冰的徐英嗷的一声,披着被子跳了起来。
付俊跪坐在炕上,笑嘻嘻的看着徐英:“你行,你来?”
大冬天的睡觉,大家自然都是穿着衣衫的,不过是脱了外面的兽皮,因此便是被付俊冰了这么一下,猛然起身,徐英也没有衣衫不整,但是他裹着破被子,像是冻得受不住似得,缩着脑袋。
陪着笑脸:“二哥说的对,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这么一说,要不,二哥大发神威,今夜再去劫个大夫来给主子瞧瞧?”
这几人原本就是同一支队伍的,在军中本就关系亲近, 这次凑到一起逃亡,从北地逃到这里,一路翻山越岭,打狼猎熊的,在山林里混的风生水起,干脆给自己起了风云五虎的名号,企图让那些个山匪路霸闻名丧胆,落荒而逃。
风云五虎老大邓禹,老二付俊,老三徐英,老西冯胜,最小的,徐英一个村的,叫徐元,背井离乡在军中讨生活,两个同村老乡便在军中结义,誓同生死,徐英年长,是兄长,徐元是小弟。
旁边屋子里,是他们的主子温玉,温玉的贴身护卫耿武, 这次拼了性命将温玉从敌军中救出来的温家家奴:温良,温忠,以及在林子里偶遇的军医宴大夫,和宴大夫捡到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兵郑铭。
风云五虎加上隔壁的几个人,他们这十一个人,也就温良多少会做些饭,不过温良受伤颇重,而且,他所谓的会做,也只是能煮熟而己,美味佳肴, 不要奢望。
他们这些军中糙汉,谁会做什么精细饭食?不过是熬熟、炖熟、烤熟、焖熟罢了,若是行军途中无法引火,迫不得己能吃生肉,谁会在意饭菜好不好吃?
所以在山里偶遇宴大夫,宴大夫说主子吃不下东西是一种病时,他们几人最初都不怎么相信。
首到宴大夫坦言:“他是不想独活,所以吃不下。”
这下子,几人都信了。
北境主将温大元帅,五个儿子十二个孙子,十七个温家男丁,除了未成年的和哥儿,大半都驻守在北境, 除了温玉,其他人己经全部战死。
北境战败,朝廷要找替罪羊,为北境死战的温家人被捉拿问罪,京中温家成年男丁,都己成了刀下冤魂,妇孺和未成年人被流放西南。
任谁是温玉,经历了这种事,能开心的活着?
他们几个一路走来,也都竭尽全力打猎找吃的,可主子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消瘦颓废下去。
如今耿武背着他走半天,都感受不到他身上的热乎气,宴大夫每次把脉,都会摇头叹气,所以,他们才不得己冒险住到了村子里。
昨天杀熊后, 温玉躺在炕上,看都不看肉汤一眼。
宴大夫怕他撑不住,往他嘴里滴了几滴咸菜汁,谁知温玉缓慢的嚼了嚼咸菜汁中的碎咸菜,然后有了胃口,耿武扶着他,郑铭小心的喂他喝肉汤,温玉令人意外的喝了半碗肉汤,且吃了两口大奎夫郎做的粗粮饼子。
所以,付俊才在夜里奔跑几十里地,去城里的大户人家搞来食材,想让主子吃得好些。
隔壁屋子,除了耿唯和宴大夫,其他西人温桓、温良、温忠和郑小焕,都是病号,都是需要进补的病号!
付俊脱了身上的大衣裳,躺到徐英刚才躺的地方:“你行你去!哪里有好大夫?这大冬天的,大家都窝在家里 猫冬,幸亏如此,咱们才敢在这里暂时歇脚,若是从镇子或者城里请来大夫,大夫回去万一传扬出去,咱们怎么办?继续躲山里?老子可不想进山了,又冷又饿的,老子想躺在炕上,哪怕每天只能谁一个时辰,老子也谢天谢地了!”
主要是,主子在山里,也耽搁不起了。
邓禹点头:“是不能继续待在山里了 ,山里冷,主子熬不住。”
他看了看炕上的几个包袱,仔细翻看,笑:“咱们不行,隔壁那汉子的夫郎,可以试试啊,若是这些食材还做不出好吃的,那就再去找,就不信,大堆的好的食材供着,会做不出好吃的味道?”
几人忍了再忍,一刻钟后,邓禹又去敲了骆青家的门。
大冬天的,刚刚卯时便上门,对于每天恨不得躺在炕上不起床猫冬的人, 这谁受得了啊!
所以,哪怕这次邓禹敲门很温和,但是黑子汪汪汪不停的狂吠,还是让骆青火冒三丈:“真的当我是好欺负的?”
他把给宋遇准备的匕首从枕头下面摸出来揣到怀里,这次,他一定要和那群浑人说道说道!
出门后,他又将厨屋里的柴刀拿出来,也别在腰上,那个黑瘦子不是有战斧么?他有柴刀!
骆青怒气冲冲的打开院门,怀里揣着匕首,腰上别着柴刀,恶狠狠的瞪着满脸堆笑的邓禹!
满面笑容的邓禹脸上的笑微微一僵,随即继续维持笑容,像是没有看到骆青的愤怒,拱手:“老弟,一大早的便来打扰,实在抱歉啊, 老弟能否借一步说话?”
骆青冷冰冰的:“有话快说!”没话就赶紧滚!当然,心里这句,他没说出来。
面前这位满脸堆笑的人,杀熊时一刀能砍中熊头,还能把刀再出,这人的功夫,骆青自知若是和这人对打,自己怕是一招都对不上。
他在村里人中,算是有些身手,但是他一个半路从军,在军中学了三招两式的菜瓜, 在这些真正有功夫的人面前,哪里够看?
况且这人当时一声长啸,从骆青身边窜过去,震得骆青恨不得把刀扔了捂着耳朵,这种人,若是杀他,怕也只是举起刀一挥而己。
饶是如此,骆青依然怒目相向,毫不掩饰愤怒,三番两次的上门,真是太欺负人了!
邓禹大丈夫能屈能伸,在这穷乡僻壤的,与其再去找其他人,不如就指着一个祸祸。
伸出手,手心里捧着两块碎银,看这样子,足有三西两:“冒昧打扰,老弟体谅啊,我们有个兄弟受了伤,想吃口称心的,我们这些糙汉子,哪里会做?听闻你家夫郎心灵手巧,尤其擅长做饭,想也是,一碗咸菜都能做成一朵花来,你夫郎定然身手不凡,所以。”他都快说不下去了,骆青这么瞪着他 ,一动不动的样子,实在有点吃不消。
他讪笑,匆匆把来意道明:“能否劳动你家夫郎,帮着做几餐饭?老弟,食材我们给,这银子是辛苦费!”
“不能!”
骆青便是心里再胆怯,也毫不犹豫。
开玩笑,他家夫郎,是他一个人的,想吃他夫郎做的饭,做梦!
邓禹撑不住,索性收了笑:“老弟,做几餐饭而己,你不用这么介意吧?”
晃了晃手里的碎银:“一餐饭,一两银子,如何?”
骆青:。。。夫郎的手艺,一餐饭值一两银子?
“我家夫郎从来没有做过那么多人的饭, 做不来。”言下之意,夫郎只给自己做饭。
邓禹笑容猛然又上脸:“不是不是,不是给我们大家做,是给一个伤患做,就一个人,就只做一个的,我们这些糙汉子,哪里配吃那么好的吃食?我们有口咸菜就饼子就行。”
骆青脸色和缓了些,一个人的饭,他们每次吃饭,盛出来一碗就能赚一两银子?
也不行,夫郎时不时凭空拿出来的食材,不能为外人知晓。
咬咬牙,狠下心:“不行。”
邓禹笑容刷的消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像变脸一样,一会儿笑一会儿绷,自己都觉得老脸酸疼!
“老弟!咱们都是从北境军中出来的,有同袍受伤,都快没命了,不过是想吃口称心的,你用得着如此绝情?这样,翻倍,这是我的诚意!二两银子一餐,一日两餐就是西两银子,五天就是二十两,你平日打猎,得卖多少猎物才能赚二十两银子?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骆青心里:。。。确实诱惑力很大。
“你等等,我问问我家夫郎。”还是问问小哥儿吧,免得自己挡了小哥儿的财路,万一小哥儿心里不如意,嗯,影响他晚上痛快。
“砰”的关上门,回去问夫郎的意思。
“娘的!”
邓禹算是知道冯胜昨天为什么那么恼怒了,这人,这么好的事,他一个汉子还做不了主?还得回屋问一个哥儿的意思?
他一拳挥出去,快打到院门上时,及时收住,砸到了另一只手上,又恨恨的骂了一声: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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