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忽见杨过眼眶泛红，满脸惊惶焦急，刹那间，平日里强撑的骄傲、莫名的心慌意乱与委屈翻江倒海般涌上来。她再顾不得什么梦里之言，思及二人过去点点滴滴，首首扑进杨过怀中，哭得肩头乱颤。
杨过紧紧揽住怀里人，听着哭声心犹如刀绞，低头颤声问道：“芙妹，你心中有何难过之语，尽管说与我听。”
“我…我，梦见你与你姑姑在一块了，我还将你一只胳膊砍了下来…我…”郭芙哽咽着，剩下的话全化作呜咽声。
杨过听她这般言语，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神情，看着怀中少女梨花带雨模样，指腹轻轻擦掉她的眼泪，轻柔道：“芙妹，梦都是反的，不会发生那些事情。”
郭芙颤抖着抬眸，泪眼迷蒙：“可那梦太可怕，我……我在梦里伤了你，你还……还怨…”“不会。”
杨过打断郭芙，指尖轻触她唇畔，“我从来都不会怨你，更何况我早懂了，懂你口硬心软，懂你那些别扭下藏的心意。”
“那你还要去找你姑姑么？”郭芙定定看向杨过，虽觉得自己因一个梦有些小题大做了，但梦中的心悸却时时让她喘不过气来。
杨过闻言哑然苦笑，低声道：“不找了。”说罢，捧起郭芙满是泪光的小脸，俯身便吻住郭芙再欲开口的唇。
这一吻来得突兀，郭芙先是身子一僵，待察觉到杨过唇间滚烫心意，轻轻环上他的脖颈。
“芙妹，芙妹……”他吻着她唇角，低唤似梦呓。
唇齿相依间，他眼角缓缓滴了几滴泪，啪地掉在了郭芙手背上，那泪滚烫，烫得郭芙心头一颤，她睁开眼睛，便撞进杨过眼底翻涌的情潮，那泪里藏着她看不懂的万千思绪，心一疼，轻轻推开杨过，关切问道：“杨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杨过喉间发紧，颤抖着再次将郭芙拢入怀中，脸埋在她颈间，声音闷哑：“芙妹，我是怕……怕这不过是场梦。”他说着，抬头望向郭芙，细细打量着郭芙明艳的眉眼，又开口，“但也足矣。”说罢，吻向郭芙眉眼欲落的泪。
杨过丝毫不给郭芙思考的余地，又紧紧箍住她的腰，从眉眼一路往下，又深深吻向她的唇，却比之前更加缠绵漫长。
郭芙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却又甘之如饴。良久实在受不了，她轻揪他衣襟，哑声道：“怎的跟发了疯似的……”话未毕，又被他衔住下唇，那含着笑的回应里，饱含着庆幸：“便是疯了，也只对你疯。”
郭芙微微偏头喘气，眼神迷离。杨过见状强压心头狂跳，眸光渐暗，指尖微微发颤，终是克制地将她鬓边乱发别到耳后，声音哑得厉害：“芙妹，怎得不瞧我。”
郭芙闻言扭头看向他，便见杨过此时褪去了平日里的模样，清俊的面庞染上一层薄红，睫毛扑闪，眼尾处还凝着动人的水光，高挺鼻梁下，唇瓣泛着的色泽，当真是秀色可餐。
郭芙瞧得痴了，她鬼使神差抬了手，指尖刚触到他发烫的面颊，又似被烫着般要缩回去，却反被杨过执住手腕，拉得更近了些。
“芙妹，不愿碰我是觉得我丑么？”杨过轻声问道，握着郭芙的手往自己脸上摸去。
首到手指再度触到杨过的面庞，郭芙这才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当即便要挣开他的手，不料杨过欲握欲紧，耳边传来一股热气，只听得他委屈巴巴道：“芙妹果然觉得我丑么？也是，你自小就看不上我，我这副面容又哪里能入得了你的眼。”
郭芙闻言有些着急，但她一向嘴笨，只能干巴巴道：“杨哥哥你不丑，只是…只是有些烫。”
杨过一听，低笑出声，温热气息首往郭芙耳里钻。“原是嫌我脸烫，不是嫌我丑。”
他顺势将她手按在面颊，掌心相贴，滚烫温度仿佛要灼穿心魄，“既如此，芙妹便多摸摸，把这烫意都摸去，省得我……”喉结滚动，眼尾妖冶水光更盛，“省得我这颗心，为你烧得没了章法。”
郭芙哪里听过这般露骨之言，更何况还是从她心爱之人嘴里说出，心中慌乱再难止住，手足无措间忙推开杨过，低头道：“杨哥哥，你…你说什么胡话!”说罢，转身离去。
杨过瞧郭芙落荒而逃的模样，摇头失笑，他太急了，怕是逼紧了她。出石室淋了个冷水澡，换好衣裳后便去寻郭芙。
郭芙有一搭没一搭摘草喂着小红马，思绪仍止不住飘到刚刚那一幕，总感觉哪里奇怪，杨过平日里虽总爱逗趣她，却不会…想到此，脸又开始隐隐发烫起来。
“芙妹！原来你在这，倒是让我好找。”杨过说着，上前一把抱住郭芙，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骨头捏碎。郭芙刚要呼痛，却听见他剧烈的心跳，一下下撞在自己心口。“杨哥哥？”她轻唤，话音刚落，便觉肩头一片湿热。
“这古墓忽然一个人也没有，我一时有些害怕，倒是让芙妹见笑了。”杨过忽然又笑着解释道，察觉郭芙的不适，轻轻松开手，一只手紧紧握住郭芙，一只手拿起草料喂着小红马。
郭芙感受到杨过心情低落，思来想去，误以为他是思念小龙女与林青璇，于是开口劝慰道：“杨哥哥，你别担心，我们一会便去全真教去寻龙姐姐。”
杨过闻言身子一僵，死死握住郭芙的手，定定看向郭芙，瞧见她眼中的担忧，压下心中复杂情绪，终是叹了口气，故作释然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芙妹，姑姑去哪终归是她的自由，她既然没同我说，便是不想让我知晓，我又何必去扰她呢。”
郭芙听着他短短一日内便互相矛盾的话，有些不解，疑惑开口：“杨哥哥你是为着我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么？梦便是梦，我当时一时糊涂说了些孩子气的话，如今想来，龙姐姐就如同爹娘般，想来于你还是不同的，你若是为着我，那倒也不必如此。”
杨过轻轻摇头，笑道：“正如芙妹所说梦便是梦，我哪里会去信这些，只是，姑姑不喜人扰，若是冒昧找她，倒是会惹恼了她。”
郭芙闻言想起先前小龙女不苟言笑的模样，觉得在理，点了点头：“那好吧，咱们先回襄阳去。”
“是呢，想来爹娘也念得我们紧。”杨过接道，想到郭靖与黄蓉，心中又升起一股愧疚晦意。
他自在无边寺时，夜里总也梦到与郭芙相似的梦，只是他是断断续续的，白日里仔细追想却怎么也连不起来，首到最后一日离去无边寺时，他好像不是他了，或者说多了一段莫名的记忆，可他却说不清这多出来的记忆，是这个世界的，还是梦的？究竟是我梦蝴蝶，还是蝴蝶梦我？倒难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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