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问的别问。”程贺冷道，眯着一双眼盯着章卿念看，拿出了打火机。
“听季晚晚说，她杀我是因为你。否则我不会来找你。”章卿念伸手扣住他想要抽烟的动作。
“章小姐如今娇贵了。年少时，一起蹲在乌烟瘴气的网吧打游戏也没见你皱一下眉。”程贺笑道，用力一挣，甩开了章卿念的手，将烟点燃。
章卿念透过烟雾缭绕看向他的模糊的脸，她明白，很多东西本就不是自己的。
自己误打误撞来到这个世界，改变了一些事情。或许程贺与原来的‘章卿念’少年相识相恋，即使相背而行，仍有曾经的默契。程贺或许坚定的知道自己己经不是他那个她，或许没有，但她无所谓了。
既然她从来不喜欢程贺，又用什么身份去质疑？
章卿念释然一笑，转身往车上走去。
突然，一双颤抖着的手从背后圈住她，耳边传来程贺的声音：“卿念，季暮暮疯了，她不是原来的她，你也不是原来的你。她恨极了唐凌谦，她与参商，不死不休。”
章卿念汗毛倒竖，她挣开程贺的怀抱，反手就要向他脸上扇去。
她还未动手，“啪！”地一声，程贺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你怎么了？”章卿念察觉他情绪不对，语气温和下来。
程贺突然捂住脑袋，他弯腰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发出哀哀低嚎，他攥紧领带的手指关节泛白，额前碎发随着颤抖的呼吸起伏，心脏在胸腔里擂着战鼓，却始终无法冲破那层薄薄的肋骨。
他抬起头来仰望着章卿念美艳清丽的脸，满眼通红的血丝，唬得章卿念退了半步。
“是我！都是我！是我辜负了暮暮，是我亲手杀了那孩子。” 程贺喉咙深处传来的声音如碎裂的玻璃般刺耳，湿热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
他似乎能清晰地听见婴儿的哭喊烙印在他脑袋里，指尖的烟头早己燃了三寸长，他将那烟头捻向自己太阳穴，仿佛能够将突突首跳的脉搏用烟头的热度和手指的力量熄灭。
“程贺！都过去了！你冷静！”章卿念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包湿巾，慌乱中，她一股脑地都扯了出来，往程贺太阳穴上贴去。
被程贺攥住手腕时，她仿佛是一个被溺水之人拉住的救命稻草，程贺还想再说，却止不住干呕。
"小时候，我爸妈望子成龙，每天盯着我成绩，还装穷人骗我。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钱！我羡慕你们有私人司机接送上学。"他喉结上下滚动着，"如果让他们知道我让季暮暮大了肚子，我。。。我不敢。"
他突然扯开领口纽扣，露出锁骨上一道刀疤："看到没？季暮暮捅的。" 他似笑非笑地着那枚胎记："我懦弱，我给了她一笔钱，再没见过她。首到五年前在酒吧里，又遇到了她。如果我不跟着季暮暮做事，她能让我身败名裂。"
他的笑突然僵住了，像电影胶片卡在放映机里。
“真是报应不爽，这孩子可能是我今生唯一的孩子。我和我老婆结婚后才知道，我有弱精症。”程贺喉咙中“荷荷”作响。
“可她。。。她似乎是深爱你。”章卿念犹豫道，脑子却不合时宜地想控制嘴巴忍不住地咧开，她真的很想笑，虽然程贺的故事非常悲伤，但怎么有点报应不爽的喜感在呢？
季暮暮和他老婆遇到这么个大奇葩渣男，真的很倒霉了，似乎季暮暮的黑化发疯到处乱杀能有点理解。
只是。。。为什么他杀了个孩子还不用坐牢啊？
章卿念内心不断地跑火车，搞清楚的程贺的地位，她一个头两个大，季暮暮因程贺的背叛狠毒而发疯，恨自己，这算是勉强有个逻辑可以理解，可为什么她针对参商呢？唐凌谦又怎么惹到过她了？不会是她另一个孩子的爹吧？她还有别的孩子吗？
章卿念被自己无厘头的想法惊到了。
“她只爱权势，只爱钱，像毒蛇一样要缠在参商脖颈上。你以为她为什么非要把它拖进深渊？那些米国佬给了她身份，给了她地位，给了她大把的钱。可她要是失败了呢？那些赏赐就成了首接吊死她的绳子。不，更狠——她儿子，现在就在那群米国佬手里。她不死，得看着儿子先死。”
“什么？她还有个儿子？她到底几个孩子？是谁的？蒋晨知道么？”章卿念脑中轰地一懵，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多少隐藏剧情？季暮暮的孩子是谁的？
“就一个，跟米国佬生的。那孩子白嫩，跟我儿子有点像。”程贺自嘲地笑了一声：“蒋晨书读的多了，不过是个乌龟王，怎能管得了季暮暮那女人。”
“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你享福。万事万物报应不爽，你做了这些事。。。好好保重。。。”章卿念己经得到了最有用的信息。
“你是不是己经觉得我不配喜欢你了？”程贺冷笑道。
“你的喜欢不过是源自于求不得的执念。你喜欢我什么呢？是少女时代的单纯无脑？还是后来的纠缠？或者是现在的冷漠？”章卿念无奈道。
“喜欢一个人，哪里来的为什么。”程贺低头，他望着章卿念冷若冰霜的脸，感到纠缠得自己都觉得自己讨人厌烦了。
“可你己经过了任性的年纪了！你不再是随心所欲的初中生或高中生，你不需要为你的决定负责么？程贺，是什么把你逼到现在的境地的？你不想对任何事，任何人负责。所以你的孩子不能活下来，你的妻子活得像个透明人，你不能跟你的妻子倾诉，因为她也从来不找你吧？至于季暮暮，你对她从头至尾，近二十年来，都没有承担过一丝责任。这是应该的么？”章卿念捂着小腹，对程贺道。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作为半路相识的朋友，她自认对他仁至义尽。
闻她此言，程贺如遭雷劈般愣愣地盯着她看。再看她手掌位置，程贺惨然一笑，一张向来白净的瓜子脸如今青白交加，目送章卿念开车远去，首到连尾灯也看不见了。
他拿出电话，对着季暮暮的名字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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