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倒是不客气，柳凌寒轻咳一声，肃声道：“本仙君自然可以帮你，只是你也要为本仙君做件事才行。”
“何事？”嘉宁漫不经心道。
柳凌寒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道：“本仙君这次下界历劫，是要感受人间之苦，便是生、老、病、死、爱不得、恨别离、求不到和怨憎会。
这边有个案子，十分棘手，那凶犯杀妻卖女，嗜赌成性，至今还未被捉拿归案，这事，得劳你帮个忙了。”
嘉宁呆呆地不再说话，指尖还蘸着药膏，可手上却没有动作，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睛。
柳凌寒看了一眼嘉宁的表情，“怎么了，吓到了？”
嘉宁摇了摇头，将手上的药膏涂抹在手肘处，“本宫只是在想，仙君您刚才说的这个案子，和您前面说着那人间疾苦...”
“八苦。”
“对，本宫就是说人间疾苦。”
“八苦！”
“...”嘉宁有些被气笑了，无奈扶额点头，“好，人间八苦...您刚才说的那个案子，和您前头说的人间八苦有什么关系？”
“额...”柳凌寒一时语塞，“总之是本仙君的历劫功课就是了。”
胡乱将药膏抹完，嘉宁又把衣服穿好，“那本宫要怎么做呢？你想要本宫出宫查案？”
柳凌寒闻言一喜，“公主可会？”
“不会！”嘉宁对着铜镜，一字一句答道。
柳凌寒无语，不会还能说的这么理首气壮，也罢了，连字都不识，怎么敢期待她会查案子。
“但是你教本宫，本宫照做就是。”嘉宁将衣服理好，“你将那凶犯的长相画下来，本宫首接叫大理寺拿人，缉拿凶犯，开堂对峙，不就得了。”
柳凌寒本想凭自己之力将这凶犯抓到大理寺问审的，可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总不能让这位公主在城里策马抓人吧，于是只能照着嘉宁说的做。
柳凌寒还没回过神来，又是一杯冰凉的茶水被灌进喉咙里，略微怒道：“你就不能让你门口的那个宫女给你换壶茶吗？”
“嗐，能喝。”嘉宁大剌剌地说完，随意用袖口抹了一把唇角上的水渍，转过山水屏，在砚台上滴了两滴水，却皱起了眉头，不知在寻摸什么。
“在这儿。”柳凌寒抬起嘉宁的手，将砚台旁边的一个小纸盒打开，取出一只完好的墨，想来这位嘉宁公主入宫以后便没写过字，所以不知道这墨条是长什么样子。
柳凌寒干脆利落地磨好墨水，用镇纸将一张白宣压住，从红木笔架上挑了一支中号的狼毫笔，蘸了些许墨汁，开始在纸上作画。
嘉宁看着自己的手在白纸上画出一幅人像，不由地瞪大了眼睛，“这是...我的手画的？”
“别乱动。”柳凌寒又将嘉宁的脑袋摆正，将最后几笔络腮胡子填上，这才将笔搁在笔架上，“好了。”
嘉宁看了一眼画上的人，面庞消瘦，一双细小的眼睛，却留着与气质格外不符的络腮胡子。“准备走吧。”嘉宁起身。
“你要去哪儿？”
“大理寺啊，你帮本宫，本宫帮你，咱们不是说得好吗？”嘉宁一边说着，一边换了一件常服，又细心地揣好一包银子和嘉宁公主的腰牌。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那架势仿佛又要再逃一次婚。
柳凌寒一惊，“现在？”
嘉宁看了一眼水钟的方向，“如今是巳时，现在出宫正好！”
说完，见画上的墨迹也干得差不多了，拿掉镇纸，将宣纸折起来揣进怀中就要出门。
“正好？”柳凌寒还未来得及反驳，寝殿的门便被打开了。鞍安天涯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坐在门外廊下打盹的小宫女听见开门的声音，睁开眼睛见嘉宁出来，神色一凛，眼中满含警惕，“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柳凌寒吸了一口气，心声道：「你这小宫女实在是没规矩。」
「仙君莫气，她只是怕我又逃婚。」
嘉宁心中念完，又朝门口的小宫女道：“今朝啊，本宫就是出宫去玩玩，宵禁之前就会回来，回来给你带烧鸡吃啊。”
边说着，边就消失在了钟毓宫。
踏出钟毓宫门槛前，柳凌寒似乎听见了那个叫今朝的小宫女对烧鸡嗤之以鼻的声音。
“诶，仙君。”
嘉宁轻唤一声，柳凌寒的眼前重新聚焦起来，“怎么？”
“是不是我吃下去的东西，你也会跟着吃啊？”
柳凌寒随着嘉宁抬起头，正看见月隐居的牌匾。
这是京里城最有名的酒楼，足有六层高，也是京里城最高楼，京里月色在揽月阁的六楼便可一览无余。
可现在是午时，嘉宁公主不会是来晒太阳的吧？
“是，”柳凌寒愤愤道：“你方才喝的那三杯冰凉的茶水，也剌破了我的喉咙。”
嘉宁啧了一声，「别这么娇贵嘛，仙君，水凉了就倒掉多浪费啊。」
「可那茶分明是昨日的！」
「那更不能倒掉了，茶叶更贵！」
「...」
「仙君，你吃鱼不会只吃鱼脸肉吧？」
「什么意思？」
「我刚入宫时，今朝为我布菜，给我夹了两块鱼脸肉便不让我吃了，说剩下扔了或者赏给宫人，可以这多浪费啊，后来我就不让御膳房给我做鱼了。
如今咱们两个吃喝同体，要是你不吃鱼脸之外的肉，我就不点鱼了，免得你吃不惯，还得浪费。
可是我己经一个对月没吃过鱼了，实在想吃。」
柳凌寒当真感觉到一阵心疼与渴望，这是嘉宁的感受？
这嘉宁是真的不喜浪费食物啊，也是真的有些想吃鱼了。
「我吃。」柳凌寒应道。
嘉宁听完柳凌寒的话，欢欢喜喜地迈进了月隐居点了一道清蒸鲈鱼。
柳凌寒想起从前行军打仗时，也像嘉宁所说，别说是昨夜的水了，就算是雪水、河水自己都不知道喝过多少。
怎么这两年回京里城任禁军统领后反而当真是娇气起来了。
嘉宁点了一道清蒸鲈鱼和一盘清炒时蔬，再加一碗米饭，就齐了。
「就这么多？！」柳凌寒不解问道？
「我就一个人，点多了吃不完多浪费。」嘉宁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边期待着饭菜。
「宫里有御膳，你为何出宫来这月隐居吃？」
月隐居是京里城最大的酒楼，也有京里城中最好的厨子，可是世上最好的厨子都在宫里伺候皇家，月隐居的饭菜无论如何都是比不上御膳的。
「仙君您有所不知，御膳房的菜早早就备好了，在用膳的时辰送往各宫，到了我的钟毓宫时饭菜都凉了，味道大打折扣，咱们初相识，我请你吃点儿好的。」嘉宁心声说完，自己心里也高兴得很，心中更是期待起来。
柳凌寒切身感受到嘉宁心中的雀跃，果然是个草包公主，吃个热乎饭菜都能高兴成这样。
「你请我吃，也得请我吃饱啊。」柳凌寒忍不住心声念叨着。
「啊？你们神仙不都是喝露水吗？一条鱼，一盘菜和一碗米饭还吃不饱？」嘉宁感觉自己险些要骂出声来了，这仙君不会是来敲竹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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