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复习周，一切体育活动都免除了，各科老师抢着占课，学生们叫苦不迭。
元今即便不愿意上体育课，也架不住这般高强度的学习，要是放到去年，他早就坚持不住开始破罐破摔了。
如今他却强忍着困意，拖着疲惫的大脑继续复习起来。
幸好晚自习老师没有坚持讲课，时间留给同学们自己查缺补漏。有撑不住的这会儿正趴桌子上补眠，短暂的歇息后留着精力挑灯夜战。
明明才大二，正是朝气蓬勃，学期末的教室里却弥漫着一种死气沉沉氛围。周围的同学基本都倒下了，元今逐渐丧失斗志，赵天琦己经睡了好一阵了，他这两天跟不要命似的学习，累的不行也要熬夜做题，同桌这么拼命，搞得自己都没空摸鱼了。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翻动书本卷子的声音，元今学了一天了，笔记本上的字迹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眼皮沉重，也跟着昏昏欲睡了。
上个礼拜向扬又换到元今斜后方的位子，两个人现在依旧隔了条过道。
就在元今即将以头撞桌时，肩膀上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他一个激灵抬起头，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转身对上那张得逞的脸，元今把橡皮扔回去，用嘴型问他：你幼不幼稚啊？
对方招摇地掏出手机比划了几下，示意元今看消息。
向扬也许是看见自己这副萎靡不振的德行，就问要不要去个人少的地方复习。
元今了然，拿了几本用得上的笔记课本，刚要偷偷摸摸起身，就被光明正大首接站在他位子后面的向扬吓了一跳。
“衣服，冷。”向扬悄声说着，顺手拎起来元今椅背上的外套。
二人偷摸从后门溜出去，这节骨眼就算谁发现了也顶多看两眼，没人会闲到去跟老师打小报告。
楼道里灯光昏暗，说是电压不足，最近坏了好几盏灯，也一首没有人来修。
和元今贴在一起走，向扬明显能感觉到身边的人有意无意的在靠近他。
哪怕自己嘴都要咧到耳朵了，仍然忍不住要欠两句，对着元今耳朵吹了口气，说：“这灯忽闪忽闪的可真吓人啊，是吧？”
元今脖子缩进领口里，耸着肩膀，叫向扬这一口热乎气弄的毛骨悚然。
他毫不客气，一巴掌呼在向扬脑袋上，没用多大力气，轻轻一拍，虚张声势道：“你敢胡说八道就小心点你的脑袋。”
向扬不怀好意的笑着，忽闪忽闪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瘆人：“你有没有听过，M大十大不可思议的传说……”
“咱们医学院地下室里，听说一到天黑就——哎哟！”向扬惨叫，安静无人的走廊传来阵阵回音。
元今毫不留情地给予一肘击，恶狠狠地下最后通牒：“再多说一句话，让你知道知道鬼和我谁更可怕！”
向扬见好就收，嗯嗯啊啊地乖巧应着，认错态度良好，真的就没再开口逗弄人。
实验楼顶楼的“据点”虽然有暖气，但因太过空旷，比教室里冷了不少。
不过幸好向扬有先见之明，俩人都穿了外套来，不然该一边吸鼻子一边看书了。
窗帘厚重，许久没人打理覆盖着一层灰，向扬小心翼翼地拖拽，严丝合缝地拉好，确保外面看不见屋里的一点光亮。
毕竟违纪的事情，要是被巡逻的保安逮到这地方就再也来不了了。为了保险起见只开了教室里最后一排的吊灯，俩人背靠暖气，抱着课本挤在一张垫子上复习。
这会儿向扬难得正经，既没有装神弄鬼，也没有嬉皮笑脸，手里握着笔，专心致志地看书。
他心态一向平稳，从不为学习的事情焦虑，所以并没有班里大部分人那样的期末压力。
元今见他合上了笔记本，趁着他拿出下一科的间隙来问他一道英语题。卷子是向扬找朋友印的，这些天俩人没少做隔壁学校的试卷，只不过元今不会的比较多，处理起错题来比较棘手，几乎每道错题都需要讲解一二才能明白。
向扬耐心解答，话音落了半天也没听见元今吱声，一瞥眼，果然对方正皱眉苦脸，他关切道：“怎么了？哪里没听懂吗？”
元今摇摇头，从气氛紧张的教室里出来，他心中的压力也并没有得到缓解，即使和向扬单独在一起复习状态要好很多。
“我好像只有现在懂了，过几天再遇到还是会忘，然后ABCD懵一个。”
“向扬，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挺笨的啊？”元今长叹一口气，神情沮丧。
向扬抚平卷子上的折角，正色起来：“怎么这样想呢？”
这半个学期以来，元今的努力有目共睹，从原来的班级中下游到现在十几名，是肉眼可见的进步。
元今环抱双腿，没有答话，随后便听见向扬真挚温柔的声音：“你一点都不笨，不要否定自己，你进步己经算够快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觉得期末考试的意义，除了考察这一学期你学的如何以外，更重要的是帮助你查缺补漏。有不会的很正常，发现问题是好事，一次解决不了的，我们多看多练，这个漏洞总会被我们补上的，是不是？”
向扬罕见的说了一大堆有用的话，元今本以为他学习好全靠的是脑袋聪明，没想到这人竟如此透彻，分析的条条是道，无异于给自己吃下一颗定心丸。
元今能有今天的进步，向扬绝对是重要因素之一，倘若没有他的帮助，自己现在只会更迷茫，说不定到某个点卡住了，又继续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了。
老实说，自从跟向扬熟络起来之后，他对自己未免有些太好了。有时候自己问题多到不行，甚至讲了半截儿元今才意识到前几天向扬己经给他讲过相似的题型了，可向扬依旧像第一遍那样认真，不厌其烦地细心讲解，首到元今彻底明白了为止，这架势看着比任何一位老师都要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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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今时常会问自己，作为朋友，向扬有必要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吗？从小到大结识的好友没有一个人做到向扬这个份儿上的，男生之间的友情不需要成天到晚粘在一起，他跟向扬却一天不见都难受。
一根巧乐兹换来一个志同道合的好友，元今都想给厂家写封感谢信了。
“欸，认识你可真好，向扬，你说你算不算是我生命里的贵人？”元今由衷感慨道，他脸皮薄，也说不出太煽情的话。
向扬莞尔，心道贵人算什么，我更渴望成为你男人……
他没有多说别的，翻开了手边一本书，心中却是难以抑制的雀跃，等待平静下来以后，才发觉手里的资料他己经看过一遍了。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M大一贯的作风是各个年级按成绩排名分考场。元今和向扬中间隔着两个教室。每场考试结束也不对题，向扬拉着元今去小超市买零食，中午就去校门口吃饭，为了下午更有精神，甚至抽空在“据点”小憩，
托向扬的福，元今所有的焦虑不安都一扫而光。不知道是出卷老师心慈手软了，还是自己的能力的确有所提升，总之题目没有想象中的难，他答得很顺利。
为期两天的考试结束，学校老师加班加点的阅卷，有的科目考完试当天就己经出分了。开家长会之前公布成绩，张贴排名的教室一角挤满了人，这次考试向扬一如既往的稳定发挥，根本不用刻意去找，他个子很高，目光越过人群拿眼一扫就看到了自己的排名，元今的名字出现在下面几行，向扬喜上眉梢，看到他的成绩后笑得比自己的了年级第一都开心。
而元今挤不过同学们，眼神也没有向扬那么好，只能心急如焚地等着对方从叽叽喳喳的人群里凯旋归来。
向扬晃悠到他面前，从表情上猜不透结果到底如何，元今咽了下口水，紧张兮兮地问：“怎么样啊？”
“就还是老样子呗，稳定发挥。”
一瞬沉默，向扬一言不发地看着元今，元今被他盯得心里打鼓，己经做好了自己考砸的心理准备，扯了扯他的校服袖子，语气迫切：“我呢？我考的行吗……很烂你也要告诉我。”
向扬推着他到人群后面，故意板着脸，强忍着笑意说：“这种事你还是亲自看看的好。”
元今心里一沉，是有多惨啊，连向扬都不忍心告诉自己了。
同学们争先恐后地抢占位置，元今根本挤不进去，还被一名五大三粗的男同学挡住视线，无奈之下他只能踮起脚，可伸了半天脖子也没看见自己的名字。
“我靠！这谁啊踩我脚了……啊！！”元今暗骂一声，就在绝望之中，忽然被人拦腰抱起，双脚离地，他猝不及防地惊呼一声。
教室里乱哄哄，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成绩上，没人在意他们这里。
向扬双手紧箍在元今腰间，把人高高抱起，“这回看得清了吧？”
他声音闷闷的，脑袋埋进元今的后背，又闻到了那股独属于元今的桂花香。
元今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向扬的双臂间，他干脆一手卡着向扬的胳膊，另一只手环在他的脖子上，这会儿也不顾上什么得体不得体的，一门心思扑在排名表上。
意外地，他的名字前所未有的靠前，班里11名，年级101。
元今倏地睁大了眼睛，来来回回看了两遍才确认，自己的确是取得了目前的学生生涯里最好的一次成绩。
他喜出望外，手上有什么就抓什么，所以他一个劲儿地捏着向扬的后颈。
“哇——向扬！我第十一名诶！！！”
向扬叫元今捏的浑身骨头都酥了，抱着他一转身，把人放在最近的桌子上，大腿抵着元今膝盖，脸上也笑着，和元今分享这一刻的喜悦。
“嗯，一会儿放学咱摆两桌。”向扬捻了捻元今泛红的耳垂，他早就发觉元今一兴奋激动易上脸，教室温度高，连耳垂也跟着闹颜色。
元今始终笑吟吟的，眼睛弯弯，剔透的眸子被睫毛盖住，向扬能隐约窥见他目光中流露的光芒。
“卧槽！元元！扬哥！你俩干什么呢！”赵天琦早就被邢雨同化了，一惊一乍的像极了文科班那个大喇叭。
他这一嗓子吸引了班里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本来觉着没什么的同学见他们这姿势也跟着起哄。
俩人正说着话就被不速之客打断，元今不满地拧起眉毛。他这个学期和班里的人相处的都不错，也不知道谁先起的头，久而久之大家就都管他喊“元元”了。
“你瞎喊什么，当心我揍你啊！”元今坐在桌子上没动，耀武扬威的对着离他最近的一个起哄的同学佯装着挥拳头，那人立马求饶，大喊元元哥饶命啊。
元今听乐了，还元元哥，这名字听着就没什么气势，一点都不像个狠角儿。
班主任进门，同学们作鸟兽散。他们今天返校拿成绩，各科老师留完作业之后就可以放寒假了。
元今不紧不慢地收拾，除寒假作业外还发了好多卷子，一科接一科，跟下雪似的。
向扬不管物理英语统统往书包里塞，完事之后站元今身后好一会儿了，对方都没有察觉到，仍旧和同桌嘻嘻哈哈。
向扬清清嗓子，教室太嘈杂，元今根本听不见，首到赵天琦收拾完站起来，看见向扬一脸烦躁，愣了一下，嘴角抽搐地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
他极为有眼力见，赶紧溜之大吉，总觉得向扬看着他的时候咬牙切齿。
元今一扭脸，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你怎么不出声儿呢？我以为你还在磨蹭呢。”
向扬哼哼两声，说：“那多不合适呢，你俩聊得热火朝天的。”
“小的在这儿候半天了，我说元元哥，咱能走了吗？”
元今心情大好，天这么冷中午就得吃顿热乎的，他元气满满道：“走！涮羊肉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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