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的膝盖擦着青石台阶滑出三丈远,逆鳞纹灼烧的剧痛让她险些咬碎后槽牙。
禁地洞窟里蒸腾的腥气扑面而来,青铜尺突然发出嗡鸣,尺身上暗红的锈迹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星宿图。
"原来周长老的洗髓丹是钥匙......"她翻身滚进密室时,袖中滑落的血珠正巧滴在北斗天枢位。
石壁轰然震颤,三百年前的幻象如泼墨般在墙面晕染开来。
七岁的沈清渊被铁链锁在祭坛中央,初代天师的黑袍扫过孩童苍白的脸。
青铜椎刺入心口的瞬间,林霜看清了符咒纹路——那根本不是噬心蛊的禁制,而是转生术的献祭阵。
"噬心蛊需金丹修士血肉滋养?"她突然笑出声,指尖逆鳞纹按上阵眼时迸出刺目金光,"难怪你每月十五都去后山闭关,尊贵的初代天师大人。"
石壁幻象应声碎裂。
黑袍虚影从青铜尺里冲天而起,五指成爪捏碎了她头顶凝聚的雷劫:"区区蝼蚁也敢窥探天机!"
腐臭味骤然浓烈。
沈清渊的剑锋擦着林霜耳畔掠过,剑身映出他右臂溃烂的血肉——噬心蛊化作的黑血落地成链,蛇群般缠住林霜脚踝。
她突然注意到那些锁链的纹路,竟与幻象里锁着幼年沈清渊的铁链一模一样。
"您连自己的转世容器都舍得种蛊?"林霜故意抬高声音,藏在背后的左手悄悄勾动雷劫余烬。
当看到初代天师虚影怔住的刹那,她终于确信青铜尺里封印着对方半数元神。
沈清渊的剑势突然滞涩。
林霜趁机将雷火拍向他心口:"师尊当年弑师,杀的是这老妖怪本体吧?"
"找死!"初代天师虚影暴怒掀起的罡风,刮碎了密室半面石墙。
沈清渊横剑格挡的右臂瞬间白骨森森,却在黑血锁链缠上林霜脖颈时,反手将佩剑捅进自己心口。
金色血珠悬空凝成天师令的瞬间,林霜看清了他破碎衣襟下的旧伤——三道交叉的青铜椎贯穿伤,与幻象里七岁孩童心口的伤痕完全重合。
"带它去锁龙棺......"沈清渊咳出的血染红了天师令,残破身躯被虚影撕开的裂缝里,露出半截刻着转生符的脊骨。
林霜刚要抓住令牌,整座密室突然地动山摇。
初代天师虚影发出龙吟般的咆哮:"你以为用转生禁术就能摆脱......"后半句话被突然塌陷的地脉吞没。
林霜攥着发烫的天师令滚进密道时,腕间逆鳞纹突然刺痛——天机眼不受控制地开启,她瞥见沈清渊脊骨上的转生符正在渗血,那些符文蜿蜒爬行的轨迹,像极了噬心蛊啃食元神留下的痕迹。
青铜棺椁的震动从禁地深处传来,林霜抹了把溅到眼皮上的金血。
指尖残留的温度让她想起三日前丹房——沈清渊罚她清扫丹炉时,曾装作无意打翻那炉洗髓丹。
当时滚到她脚边的瓷瓶,内壁沾着与天师令同源的金色药渣。
"原来从那时就计划让我当破局者......"她将天师令按在锁龙棺凹槽,棺盖移开的刹那,数百道与沈清渊同源的残魂呼啸而出。
其中一缕格外明亮的金光钻进她眉心,天机眼骤然灼烧到近乎失明。
林霜踉跄扶住棺椁时,突然听见自己发出不属于她的冷笑:"你以为他献祭元神就能助我重生?
小霜儿,你腕上逆鳞纹的味道......很像当年被本座剥皮抽筋的那条雷龙啊。"地脉裂缝喷涌出的罡风割裂了林霜的袖口,她将天师令塞进齿间狠咬,金血混着雷劫余烬在舌尖炸开腥甜。
身后初代天师的咆哮声突然扭曲成孩童啼哭,腕间逆鳞纹骤然收缩成针尖大的光点——是天机眼在强行突破禁制。
"别回头!"沈清渊残魂凝成的金链应声断裂,林霜听见自己脊骨发出竹节爆裂的脆响。
三百年前锁龙棺的寒气正顺着天师令倒灌进经脉,她突然明白那些呼啸的残魂为何会钻进自己身体——沈清渊每道转世魂魄都带着初代天师的血咒,像无数面照妖镜困住了老怪物的元神。
劫云化作的金蟒突然调转方向,血盆大口咬向林霜后颈的瞬间,她反手将沾着沈清渊心头血的雷火拍进地缝。
腐肉灼烧的焦臭中,初代天师的虚影竟发出沈清渊的声音:"霜儿,把天师令......"
"装神弄鬼!"林霜旋身踏碎三块青砖,砖下露出的星宿图与青铜尺纹路严丝合缝。
当看到砖缝里卡着的半枚洗髓丹时,她终于读懂沈清渊布了三百年的局——每月十五后山闭关是假,用噬心蛊反向追踪初代天师元神才是真。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林霜突然被拽进天机眼的预知幻境。
七日后的沈清渊正跪在祭坛上剥自己的皮,初代天师的新肉身从他血淋淋的脊梁骨里破体而出。
更可怕的是那些噬心蛊虫,竟是从三百年前转生阵里爬出来的初代天师本体血肉!
幻境破碎的刹那,真正的危机才显露獠牙。
初代天师虚影不知何时化作了沈清渊模样,染血道袍下露出的却不是蛊虫,而是林霜自己的脸。"你以为逆转因果就能救他?"冒牌货指尖缠绕的正是逆命诀的金线,"三百年前本座自封噬魂阵时,用的可是你林家血脉......"
雷劫金光突然在林霜丹田炸开,她借着剧痛咬破舌尖。
喷在青铜尺上的血雾竟凝成缩小版的锁龙棺,棺盖上赫然印着沈清渊的掌纹。
当看到掌纹中心被蛊虫蛀出的黑洞时,她突然想起禁地石碑的裂纹——那些被自己误以为是天然形成的纹路,分明是缩小万倍的噬魂阵全貌!
"原来你怕这个。"林霜突然将天师令塞进溃烂的逆鳞纹,血肉灼烧的青烟中传出龙吟。
初代天师暴退的身影印证了她的猜想——三百年前被剥皮的雷龙,龙魂居然就封印在沈清渊的转生符里!
地脉裂缝突然渗出金色岩浆,沈清渊残魂凝成的虚影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林霜看到他心口插着的青铜椎正在融化,那是比噬心蛊更致命的转生术反噬。
天机眼不受控制地追溯青铜椎来历,她惊觉铸造材料里掺着林氏宗祠的香灰。
"难怪选我当破局者......"林霜徒手抓住想要逃窜的虚影,逆鳞纹顺着对方咽喉缠成绞索。
当摸到初代天师后颈的胎记时,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歪斜的月牙形印记,与自己七岁时在后山救过的受伤少年一模一样。
劫云金蟒突然发出濒死的嘶鸣,林霜趁机将半截青铜尺捅进地脉裂缝。
喷涌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三百年前初代天师弑师时的记忆碎片。
当看到少年时期的初代天师被师父按在锁龙棺上刻符时,她终于找到逆转因果的关键锚点——那棺椁内侧用血画着的,正是逆命诀第七重才能施展的溯光阵。
"师尊,对不住了。"林霜突然徒手挖开逆鳞纹,带着雷龙气息的金血泼在记忆碎片上。
正在吞噬沈清渊的蛊虫群突然僵住,其中几只竟调头扑向初代天师虚影。
她趁机拽住沈清渊残魂的左手,摸到他无名指根陈年咬痕时,三日前被罚跪祠堂的回忆如惊雷炸响——
那夜沈清渊甩袖离去前,曾用剑柄重重敲击供奉林家先祖的牌位。
第三声响动的位置,此刻正在她掌心发烫。
地脉深处传来石板移动的闷响,林霜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淌血的掌心。
逆鳞纹溃烂处隐约浮现金色纹路,像把即将成型的钥匙,又像是三百年前某段被鲜血掩盖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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