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树的根系比想象中更深。
太虚子指尖燃起一缕三昧真火，火苗舔舐着盘虬错节的树根，烧出焦黑的痕迹。树根断裂的瞬间，一股腐朽的腥气喷涌而出，夹杂着某种远古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低语。
"哈！"太虚子咧嘴一笑，犬齿在幽暗中泛着森白的光，"我就说这破树底下肯定埋着好东西！"
他俯身钻入树根下的空洞，靴底刚踩上地面，就听"咔嚓"一声——一根断裂的肋骨被他踏碎，骨茬刺穿了鞋底，扎进他的脚掌。
"嘶——"太虚子倒抽一口凉气，低头看去，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具巨大的骸骨胸腔里。
上古祖巫的遗骸。
骸骨通体漆黑，骨骼上刻满早己失传的巫纹，每一道纹路里都流淌着暗红色的光，像是尚未干涸的血。太虚子伸手摸了摸其中一根肋骨，触感冰凉，却仿佛能听见远古战场上厮杀的回响。
"有意思。"他眯起眼，从腰间抽出酒葫芦，灌了一口烈酒，随后"啪"地将酒液泼在骸骨上。
酒水接触骨面的瞬间——
"咚！"
一声沉闷的鼓鸣从骸骨深处传来，震得太虚子耳膜生疼。紧接着，整具骸骨开始颤动，骨骼间的缝隙里渗出黑红色的雾气，凝聚成十二道扭曲的符文，悬浮在半空。
太虚子毫不犹豫，抡起酒葫芦，照着骸骨的脊椎骨狠狠一砸！
"铛——！"
这一声不再是鼓鸣，而是某种古老号角的回响。
天，裂了。
十二道血色光柱自骸骨的眼眶、咽喉、掌心、脊骨等十二处冲天而起，贯穿云霄。天穹被撕裂，露出其后漆黑的虚空，而虚空中——
十二颗血色妖星缓缓降临。
每一颗妖星表面都爬满蠕动的血管状纹路，核心处闪烁着刺目的红光。它们拖拽着长长的血色尾焰，如陨石般砸向三界各处。
第一颗坠入幽冥，黄泉河水瞬间沸腾，万鬼哀嚎。
第二颗砸穿灵山结界，大雄宝殿的琉璃瓦簌簌崩裂。
第三颗落入东海，海水倒卷，龙宫震颤。
而最大的一颗，就悬在太虚子头顶，妖光如血，映得他满脸猩红。
骸骨的眼眶里突然飞出无数萤火虫，每一只都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虫背上骑着微缩版的祖巫元神——那些元神仅有拇指大小，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它们振翅飞起，如一场逆向的流星雨，朝着三十三重天的结界撞去。
"轰——！"
第一只萤火虫撞上结界，炸开一团墨绿色的火焰。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结界开始龟裂，裂缝中渗出漆黑的液体，像是天在流血。
太虚子仰头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好家伙，你们祖巫死了都不安生，还想把天捅个窟窿？"
最大的那颗妖星缓缓降低高度，最终悬浮在太虚子面前。星体表面的血管纹路突然剥落，露出内部的核心——
一块被佛门封印咒文层层包裹的混元珠碎片。
咒文如锁链般缠绕着碎片，每一道符文都泛着刺目的金光，与妖星的血色形成鲜明对比。
太虚子伸手触碰妖星表面，指尖刚接触到咒文，就听"嗤"的一声，他的皮肤被灼烧出一道焦痕。
"如来老儿，"他甩了甩手，冷笑，"你封印得挺严实啊？"
妖星内部传来低沉的嗡鸣，仿佛某种呼唤。太虚子盯着那块碎片，突然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那是他在饿鬼道捡的，据说是某位堕罗汉的遗物。
"既然你们都想玩大的……"他举起匕首，对准妖星表面的佛门咒文，"那老子就帮你们一把！"
匕首刺下的瞬间——
整颗妖星剧烈震颤，表面的咒文开始崩解。混元珠碎片的光芒越来越盛，最终……
"砰！"
一道刺目的白光炸开，太虚子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祖巫骸骨上。
等他爬起来时，混元珠碎片己经悬浮在半空，封印全碎，而碎片的核心处——
睁开了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缓缓转动，最终盯住了太虚子。
瞳孔深处，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
菩提树下，那具早己腐朽的白骨，正缓缓坐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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