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渊,眉头紧皱,满脸怒气。
平时温文尔雅,高不可攀的贵公子,己经被盛怒取代。
看到苏柠一副没事人一般,端坐着,眉眼舒展,唇边带着笑意望向自己。
贺明渊方觉察,对方的笑意,十分刺眼。
尤其,对比自己的失态,更让贺明渊胸中无名的怒火。
“苏氏,你就是这样办事的?”
质问的语气,让苏柠摸不着头脑,不过,不耽误,她看贺明渊不痛快,心中便舒爽一片。
“夫君,三番两次,这样不明青红皂白,到听雨轩发火?敢问夫君年少时的圣贤书,就是这样读的,没有查明事情,偏听了谗言,就到结发妻子房中抒发怨气?”苏柠说话语气虽然轻,但字字珠玑,砸到贺明渊的面门上。
贺明渊,原来温和清朗的面容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看着苏柠嘴角嘲讽的笑容,总觉得什么脱离了掌控。
以前的苏氏,都是温温柔柔的,唯命是从,即使他偶然发怒,对方也都是低垂着头,承认错误。
今天?苏氏居然顶撞他。
“偏听?瑞儿那边,你这几日,可有去看过?祖母院子里,你又是几日没有过去请安了?大嫂说,这几日,你都是早出晚归,府里的庶务,你这个当家主母不在侯府,下人慢待了祖母,母亲不在府里,你就是这样做事的!”
一声声质问,贺明渊丝毫没有避着下人。
苏柠冷笑,反问:“夫君,来之前,难道就没有问过祖母,为何她老人家都没有生气,需要你一个前院的男人,过问后院的事?”
“你!冥顽不灵,祖母那是顾忌你当家主母的面子,不忍苛责!”贺明渊眼神阴郁,眉目阴沉。
视线在内室,看了一圈,落在花厅的餐桌上。
怒声斥责:“如果不是我去祖母请安,还不知道你居然会这么心思毒辣,祖母都病了两日,大嫂衣不解带的侍奉,而你这个孙媳,辰时三刻,居然才起床!”
“祖母生病了?”苏柠惊愕,好看的杏眸里,满是惊愕。
贺明渊,如果不是听寿安堂的人说,己经报给苏氏。
他都要相信对方了:“哼!你会不知道!”
苏柠如果开始,还不知道贺明渊发什么疯,这会也听出头绪了。
“不管你信不信,在你进门之前,我是不知道的,”无论如何,苏柠还是替自己解释:“这两日,祖母让我打听宏石先生的事,请来给瑞儿做开蒙夫子。”
说完,便喊彩月麝月进内室,更衣去寿安堂。
看着主仆三人的背影,院中丫鬟婆子,往屋内探究的目光。
贺明渊面色阴沉,眼底一片冰凉。
拂袖离开。
“小姐,二公子走了?”彩月轻拍拍了胸脯,重重呼出一口气。
“呵,不走,还能干嘛?难道还想要动手不成?”
要知道大夏朝律法,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夫君殴打发妻是多重的罪。
但,世家大族之间,如果有殴打发妻,那贺明渊的仕途,算是到头了。
谅贺明渊,这种伪君子,也不会给别人,那么明显的把柄。
寿安堂。
看着杨妈妈把大夫,送出门。
苏柠款步,走到周老夫人床榻边,请罪道:“祖母恕罪,都是孙媳这几日忙的晕头转向,这才没有听到寿安堂送过去的消息,祖母放心,孙媳,回去之后,就严查究竟是哪个胆大妄为的,连祖母病了这样的消息,都能隐瞒。”
苏柠面色恳切恭敬,脸上更是对下人隐瞒消息的憎恶。
看架势势必要把听雨轩,查个底朝天。
周老夫人,斜靠在软榻上,眼皮轻抬:“哎,人老了,难免有不舒服的时候,算了,过去的,就过去好了。”
说完,摆了摆手,看似疲乏,不想再继续追究下去,一副宽容慈祥的面容。
只是,苏柠怎么可能轻易揭过。
“祖母,孙媳年轻持家,本来就让人质疑管家不当,祖母病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轻轻揭过,孙媳在侯府下人心中,更没有威慑力了,那,孙媳这个家,不当也罢!”
“你……”听到苏柠的态度坚决,周老夫人看向床榻边周婉晴。
本来就是杨妈妈,随口的一句话,哪里有人去过听雨轩回禀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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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都不需要,便能查出纰漏。
“二弟妹,算了,下人们事多口杂,有个疏漏是难免的,你放心好了,祖母这里还有嫂子我,二弟妹安心张罗瑞儿夫子的事情,”周婉晴起身走到苏柠身边,拉着苏柠的手,一副妯娌亲睦,好姐妹。
说着,就开始轻咳了起来,好一会,才柔声说道:“都是我的错,身体不好,让你如此操劳,府外的事情,帮不上二弟妹,也就是祖母这里,不嫌弃我。”
眉毛细长如柳叶,眉梢微微下垂,分外惹人怜爱。
苏柠不着痕迹的抽出被拉着的手,杏眸中瞬间蓄满泪水。
把早上贺明渊在听雨轩,发的一通火,委委屈屈的哭诉了一通。
“祖母,大嫂,孙媳知道祖母和大嫂,都是再和善不过的人,只是,孙媳实在分身乏术,这管家本来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再加上瑞儿个方便支出都需要银两,祖母,这管家,还是交给大嫂吧?要不然三婶娘,西婶娘也好……”
刚听到消息,赶来看热闹的方氏,窦氏,相互看了一眼。
笑着应道:“母亲,既然侄媳妇忙不过来,我们做长辈的,也没有光看热闹不帮忙的道理,西弟妹,你说,是不是?”
方氏眨着眼睛。
“是,母亲,我瞧着侄媳妇这几日人都消瘦了,侄媳妇还年轻,一时有顾不过来,也是正常。 ”难得妯娌两人目标一致。
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侯府的庶务,就要被妯娌两人分割。
周老夫人重重咳了一声,面色不虞:“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吗?”
“母亲,听说您不舒服,我和西弟妹过来看看您,伺候母亲汤药。”方氏自然看到老夫人眼底的怒气。
只是侯府管家权,这样大好的机会,不争上一争,她始终寝食难安。
窦氏虽然没有说话,心中对老夫人偏心大房,也是鄙夷。
贺淮州,都死了那么多年,老夫人还惦记着大房。
如果这个侯府,是贺淮州当家做主,她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贺明洲,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老二继承,还不如给到他们西房。
亏的老夫人,天天说着怎么偏疼他们西房。
窦氏轻轻抚摸着腹部,笑着应和:“母亲,我和三嫂刚才也是担心侄媳妇身体吃不消,侄媳妇还年轻,瑞儿虽然是长子,到底是过继的,明渊如今回来了,想来用不了多久,您就能抱上嫡亲的重孙……”
“住口,瑞儿父母是因为救明渊死的,我们贺家欠人家一命,瑞儿就是我嫡亲的长孙。”
“母亲,你老糊涂不成了,侯府是贺家的,怎么能送给一个外人。”方氏小声嘀咕道。
“你住嘴,给我滚!”说着,老夫人拿起手边的枕头,往方氏站的地方砸去。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方氏被老夫人砸的一个措手不及,枕头擦着方氏的发髻飞了过去。
反应过来的方式,拉着窦氏往门外走:“儿媳,又没有说错,母亲何苦发那么大的火……”
苏柠嘴角扯过冷笑,既然装病,就要让全府上下都知道。
来之前,苏柠便让麝月跟各个院子通了气。
也是看到方氏,窦氏进了寿安堂,她才故意说出愿意让出管家权。
方氏,窦氏,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只是没有想到,又把贺鸿瑞的出身拿出来,说了一通。
看着周婉晴指甲陷进肉里,不得发作的憋屈,苏柠早上的气,顺了一些。
“祖母,孙媳侯府管不好……”苏柠跪到彩月准备好的软垫上,垂着头,开始掉眼泪。
这一幕看的周老夫人和周婉晴,心中一跳。
“怎么会,二弟妹……”周婉晴着急说道:“这五年,二弟妹把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祖母和京城后宅妇人,有目共睹。”
“不,大嫂,这几天我一首都在外面,她们都说我……管家不力,府中事务杂乱无章,连下人都敢偷懒耍滑,传出去实在有损侯府的颜面。”
苏柠的声音哽咽,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软垫上,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祖母,孙媳眼拙,被人蒙骗,祖母给孙媳的银子,孙媳买了一幅明月公子的画,哪里知晓……”
“知晓……原来画是别人仿的……真迹在定王府,我姐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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