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醒得比医生预计的早，是被饿醒的。
打了葡萄糖不会低血糖，但并不能缓解饥饿感，她肚子空空，咕噜咕噜的叫，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响亮。
阮宁害羞地拉过被子蒙着头，反应迟钝的大脑慢慢涌出来许多记忆。
她不是跟裴寒远吵架了吗？他为什么还在这……
裴寒远扯了扯她的被子，“别闷着，医生说要两个小时之后才能吃东西，胃还疼吗？”
“哦，不疼了。”阮宁的声音隔着被子响起，闷闷的，“你走吧，我不用你照顾。”
她那天都那样骂他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表面的夫妻关系，他也不会在这。
裴寒远叹了口气，用力拉开她的被子，阮宁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表情有些茫然。
“不用我照顾，那你想让谁照顾？按摩馆的三号技师？”
阮宁本来想说桑喻的，被他一打岔瞬间急了，“你胡说什么？”
“喻姐能照顾我的，我回南城以后每次住院都是她来照顾我的，而且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裴寒远听着只觉得心疼，伸手过去摸她的耳朵，“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阮宁愣住了，有些怀疑那天跟他说要保持距离的话是不是她做的一场梦，但她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
“裴寒远，我那天那样说你，你不生气吗？”
“生气。”裴寒远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宁宁，你可以对我发脾气，但不能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
每次遇到什么事的时候，她就像个小刺猬，先一步立着刺，张牙舞爪的，看着想要伤害别人，实际上只是想保护自己，害怕受到伤害。
裴寒远知道这不是她的本意，是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人能给她依靠，她太没安全感了，才会想要用这样的方法隔绝伤害。
“宁宁，那天你在车上说的话我考虑过。”
阮宁的心一瞬间提了起来，失落地垂下眼睫。
“我不答应。”裴寒远一字一顿说，“我们不是假夫妻，结婚是真的，这段婚姻关系也是真的，更没有保持距离一说。”
阮宁眨了眨眼，像是在思考他说的话什么意思。
裴寒远勾着唇角，牵她的手，“我牵你的手，会让你不舒服吗？”
阮宁诚实地摇头。
裴寒远又摸上她的脸颊，“这样呢？会讨厌吗？”
阮宁还是摇头。
裴寒远俯身凑过来，在她唇角亲了一下，没有说话，用眼神询问着。
阮宁瞬间睁大了眼睛，惊讶地把手放在唇上，手心也没躲过，他的吻落上来，像是被羽毛扫了一下。
“你、你……”阮宁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说什么，红着脸推开他，“讨厌，我讨厌，你不能亲我！”
“好，那以后我们的保持距离，止步于此。牵手、拥抱、还有触碰，都可以，对吗？”
阮宁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是这样保持距离的吗？
她呆呆的，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裴寒远把她的手拿下来，用纸巾擦了擦他刚才亲过的地方。
“想吃什么？我先让人去做，但要问过医生能不能吃。”
“都可以。”阮宁小声说，下意识地摸了下唇角，“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我昨天是不是出了很多汗，真的脏脏的了。”
“不脏。”
她出汗身上也是香香的。
“等吃过饭问问医生，你恢复得好的话，我们就回去。”
裴寒远哄小孩儿一样骗她，“所以等会儿要多吃点饭，医生看你没事了，就能出院。”
“好。”
阮宁完全没有察觉，乖巧地点头，好像生怕医生不让她出院。
她说吃什么都可以，但饭菜送过来的时候依旧很丰盛，从餐前的汤品到餐后甜点，每一道都是她喜欢的。
阮宁没让他喂了，昨天是没办法，她那时候己经饿到没力气了，感觉再不吃东西下一秒就会又晕过去了。
她慢吞吞吃了很多，最后拿着一个奶黄包摇着头，小口咬着，“我能出院了吗？”
裴寒远轻声闷笑，摸了下她鼓着的脸颊，“可以，等会儿先把药吃了。”
阮宁咬到甜甜的奶黄馅儿，舔了下唇，想到了什么，扯了扯裴寒远的袖子，“你以后，不要拿别人送你的东西给我了，我不喜欢。”
“什么？”
“我房间的那个包，是不是苏梦给你的。”阮宁望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裴昭跟她说过苏梦，她能猜到，裴寒远并不奇怪。
“不是给我的，是送你的。”裴寒远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收了。”
阮宁摇头，也不是不喜欢，就是 觉得不舒服。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会知道？”
“嗯。”
“我那天跟喻姐去逛街，碰到她了。她很认真地挑了一个皮带，应该是送你的，后面随手拿了个包，就是我房间那个。”
其实还有他们说的那些话，阮宁也不喜欢，让她有种自己是破坏别人感情的坏人的感觉。
“对不起，我不知道。皮带我没收。”
裴寒远大概知道她因为什么不开心，心疼 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对不起。”
阮宁心不在焉地咬了口奶黄包，“她用的还是你的卡，还有上一次，那个包，我去店里买的时候店员跟我说没有了，我都没买到…..”
阮宁说到这忽然停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告状一样。而且这些，好像她并没有插手过问的身份。
裴寒远勾手抬起她的下巴，用拇指擦去她唇边的奶黄馅儿，“我不知道，宁宁。”
如果他早知道，不会把那些东西送到她面前。
“那张卡，是我让陈望轩给她的，他是我一位战友的妹妹，那算是对她的补偿。”
阮宁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原来是这样。虽然苏梦对裴寒远的觊觎让她有些不舒服，但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宁宁，以后天底下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捧到你面前。”裴寒远笑着说，像是打趣。
这话好不正经，阮宁害羞地躲开他的眼神。
他总说以后以后，可哪有那么多以后，阮宁更觉得他像是不想做胡乱许下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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