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舒服？”裴寒远急忙问。
阮宁也说不出来，好像哪里都不舒服，但又没那么明显。
“我叫医生过来。”裴寒远碰了碰她的额头，也不烫，“是胃不舒服吗？”
“没有……”
阮宁摇头，她只是浑身没力气，好像手脚都不听使唤了一样。
这种症状她并不陌生，因为并不是第一次出现，每年天冷下来她都会这样好长一段时间，只是今年好像格外的严重。
“裴寒远……”阮宁有气无力地拉着他因为着急在她身上乱摸的手，“我没事，我、我每年冬天都会这样的，你别紧张。”
裴寒远没经历过，阮宁怕吓到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可能睡得会比较沉，就像兔子冬眠，你别以为我死了把我火化了啊。”
“胡说什么。”裴寒远皱着眉，声音严厉。
阮宁委屈地哼哼两声，抱他的脖子，“我想吃饭了。”
裴寒远把她抱起来，“还是叫医生来看看吧。”
阮宁没反驳他，反正她现在说他也不信，等医生来了之后什么也检查不出来他就知道了。
为了避免自己睡着的时候饿得太狠，阮宁喝了一大碗红豆粥，又被裴寒远哄着吃了两个小笼包。
等她吃完饭，裴寒远才叫医生进来。
阮宁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无奈地叹气，“检查不出来什么的，我每年都会这样，不信你去问苏医生。”
“苏城的医疗资源不比南城，让医生检查检查总是好的。”裴寒远说。
阮宁歪头看着他，语气纯真，“裴寒远，你是觉得我生病这么多年，爷爷奶奶没有给我找过好的医生吗？”
从小到大，国内国外各种顶尖的医生两位老人都为她找过，能电话请来的打电话请，电话请不动的亲自去请，再不济，上面首接派人去请。
两位老人手里握着的人脉还有资源，可比裴寒远多多了。
裴寒远愣了一瞬，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对不起宁宁，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些，但让她看着阮宁不舒服而他什么也不做，他做不到。
“就让医生看看，等会儿我给苏医生打个电话，问他能不能过来会诊。”
阮宁觉得没必要搞那么大阵仗，反正最后结果都一样，但看了眼裴寒远凝重的表情，没说话。
医生的检查结果不出意料，一切正常。
阮宁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心想：看吧，我没骗你。
她从沙发上起来，伸了个懒腰往卧室走，在裴寒远准备开口前瞪了他一眼，“我不去医院，也不做ct那些。”
那些她都不知道做多少遍了，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宁宁……”
医生说：“裴先生，我确实没遇到这样的先例，夫人这种情况，最好是在医院比较保险。”
“她不愿意去医院。”
裴寒远揉着太阳穴，哪里都没有她自己的小窝舒服，就算去医院没多久也会闹着回来。
“麻烦您回去告诉院长，我需临时组建一支医疗队。”
医生惊讶一瞬，连忙应下。
看了眼阮宁离开的方向，这位夫人在裴寒远心中的份量，好像并不是传言中的不足轻重。
裴寒远坐在客厅查了会资料，给苏康年发了消息。
怕耽误太久阮宁睡着了，他起身到她房间门口，照例敲了两声门，然后推门进去。
“宁宁。”
阮宁趴在床上，被子也没盖，手机屏幕映照出微弱的光芒。
“我开灯了宁宁。”
“干嘛。”
阮宁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等会儿还要睡觉呢。”
裴寒远拉开一半窗帘，“药吃了吗？”
“等一会儿嘛。”
外面的阳光照进来，让人昏昏欲睡的黑暗随之被驱散，阮宁坐了起来，“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不要住院的。”
裴寒远把药和水拿过来，“不住院，在家里，”
“真的？”阮宁问他，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不骗你。”
“那你也不准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送医院。”
阮宁吃完了药，把杯子递给他，“去年冬天的时候，我就一个在医院的。”
那段时间阮长乐刚进入高三下学期，学习很忙，刘慈抽不出身照顾她，送她到医院，请了护工。
医院里很冷，护工也只是拿钱做事。
那个冬天太难熬了，好几次阮宁都希望自己还是不要再醒过来了，但她还是活到了现在。
她一想事情小脸儿就皱巴巴的，好看的眉眼拧着，很不开心的样子。
“不会，我保证。”裴寒远凑过来抚她的后颈，“不会扔下你一个人。”
阮宁一瞬间从失落的情绪中被解救出来，她抱了下裴寒远，轻声说谢谢。
抛开他们的婚约不谈，裴寒远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很合格的丈夫，阮宁有些遗憾地想。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接连下了几场大雪，窗外一片苍茫的白。
裴寒远没再去过公司，每天花两个小时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其余的时间都在陪着阮宁。
那天给苏康年发过消息之后，苏康年来了一趟南城，跟当地几家医院的医生开了一场长达五个小时的会议。
阮宁的病情他再了解不过，她的先心病情况复杂，五岁时第一次病发救治的时间太晚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八岁时在云城，当时的医生制定出一套姑息手术治疗方案，但是只能缓解症状，并不能根治。
医生原本的计划是，等阮宁身体恢复好以后再进行根治手术，可这么多年过去，她的身体状况仍旧达不到做根治手术的条件，也早己经错过最佳的手术时期。
每一年检查过后，医生都会跟两位老人说，像阮宁这样的情况，最好的情况是十年，但百分之五的手术成功率，让两位老人不敢赌。
一年又一年过去，阮宁并没有像医生说的那样死在二十岁之前，如今这个难题又抛到裴寒远面前，他同样不敢赌。
五个小时的会议裴寒远从头听到尾，他神色凝重，没有一个人敢一口咬定说治不了，没办法，每位医生都穷尽毕生所学积极讨论。
可提出的每一个方案在讨论过后都被否定，氛围压抑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没人再说话。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死局，但这不是裴寒远要的结果。
苏康年叹着气摇头，把阮宁这些年的病案资料交给这边的医生。
他想，或许两位老人在天上也能感到欣慰，因为他们的宝贝孙女遇到了一个跟他们一样重视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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