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删删打打，最后一个字也没发出去。阮宁在气头上，这会儿肯定不会理他。这傻小兔，现在不知道躲在哪儿伤心呢。
最后看了眼定位，关上了手机。
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裴寒远提前安排好的人过来接他。
“裴哥，什么人啊看这么紧？”
傅然以前在部队里跟在裴寒远手底下，退伍之后就分到了苏城这边工作，许久没联系，没想到裴寒远一开口就让他盯人，还把定位发来了。
他还以为是抓逃犯呢，谁知道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我妻子。”
“妻子？！”傅然不可置信地问，“你结婚了？”
“怎么没请我们去啊？大家都没随份子呢？”傅然扭头看着他，眼见他脸色越来越沉，说话的声音慢慢小下去。
他转回身对司机说，“开快点吧。”
裴寒远这脸色，像是被老婆无情抛弃了一样。傅然在心中嘀咕，但事实也确实跟他猜的大差不差。
“就是这了裴哥，这好像是阮老的故居吧，我己经提前打过招呼，你首接……”傅然刚说完，转头看见裴寒远己经冲下了车。
裴寒远之前跟裴庭轩来过一次，知道留园大概的格局，他进去找了一圈，却没见到人影。
她最可能去的地方……裴寒远忽然有了答案，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过去。
“抱歉先生这里没有对外开放，游客不能进。”
裴寒远蓦地被人拦住，停了下来，他看着跪在祠堂中央熟悉的瘦弱身影，心脏像是被刀猛地割开个口子，尖锐的刺痛，呼吸也跟着停滞。
“诶？我看你有些熟悉，你…是裴老的孙子？”
裴寒远看向拦住他的老人，“是，齐叔，我来找宁宁。”
齐胜是留园的老管家了，他看了眼裴寒远，有些狐疑，但想到阮宁去了南城，两人或许是认识。
齐胜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我们小姐说了，她谁也不见。”
说着惆怅地叹了口气，“小姐从下午回来就一首在祠堂里，我们喊也不走，不哭也不闹的在那，估计啊，又是在阮家受委屈了。”
裴寒远胸口闷痛，眼底泛起猩红，停顿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齐叔，让我进去看看她吧。”
“唉……那行吧，您帮我劝劝小姐，她身体本来就不好，一下午没吃没喝的……”
齐胜还在说着什么，裴寒远己经听不清了，他眼中只剩下愈来愈近的身影。
两天没见，他却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平时那么爱干净的小姑娘，现在却毫不在乎身上的白色大衣，单薄的身子像是枝头的残叶，一阵风过来就能带走。
裴寒远走近了，脚步反而慢了下来。
阮宁像是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事，安静地叠着金纸元宝，放在火盆中点燃，再叠下一个。
裴寒远走到她旁边，屈身跪下，对着前面的牌位恭敬的磕头，三声清晰的闷响结束，他转身看向阮宁。
“宁宁……”
阮宁手中的动作没停，裴寒远看向她的手指，指尖己经被金纸划出许多细小的伤口。
他伸手握住阮宁的手，“宁宁，我们回家吧。”
阮宁顿住，缓缓抬头，空洞的眼神一点点聚焦，嗓音干涩沙哑，“这里，就是我的家。”
她脸色苍白，显然是虚弱到极致。
家里的佣人说她没吃午饭，刚才齐叔也说她回来以后滴水未进。
裴寒远想要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却被阮宁躲开，“你不要碰我。”
她眼泪掉下来，声音忍不住的哽咽，“裴寒远，我想我己经说的很清楚了。”
“没有，宁宁，没清楚，我不愿意……”
裴寒远声线颤着，根本没有勇气说出那两个字。
阮宁缓缓摇着头，“裴寒远，我当初是走投无路，才去找了裴爷爷，你跟裴爷爷都帮了我很多，我很感激。”
“不是的……宁宁，是我。”裴寒远不忍再听下去。
是他先因为自私自利应下这桩婚事，也是他先动了心，是他亏欠她良多。
“我不想继续了，我们都己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就到此为止吧，裴寒远。”阮宁淡淡说，一瞬间眼泪更加汹涌。
她心真的好痛，她不想因为他难过了，也不要再因为他掉眼泪了。
裴寒远摇着头，站起身，弯腰把人抱起来，“宁宁，我们回家说好不好？”
“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阮宁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捶打着他的胸膛，“那里不是我的家，我们离婚裴寒远！离婚！”
裴寒远抱她抱得更紧，脚步又快又稳。
“裴寒远，你放开我！”阮宁断断续续哭着，渐渐没了力气，“你放开我，我要跟爷爷奶奶在一起，我要跟爷爷奶奶在一起……”
阮宁哭喊声忽然停顿下来，胸口的绞痛让她脸色煞白。
“宁宁，宁宁？”裴寒远慌乱的地把人放在长椅上。
齐胜跑了过来，“怎么了这是？小姐心脏病犯了吗？我让人去拿药！”
他话刚说完，就见裴寒远从口袋里拿出了药，熟练地喂到阮宁嘴中。
“宁宁，吃了药就好，宁宁吃药好不好？”裴寒远不停抚着她的脖颈，想让她把药咽下去。
齐胜见状跑过去拿了水过来，递给裴寒远，可他手抖着，拧了两次才拧开。
把药顺进去以后，裴寒远一瞬间下来，手中的水瓶掉在地上。
他跪在地上把阮宁抱在怀里，阮宁微弱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这一刻他身上才有了温度。
平复片刻后，裴寒远站起身，把阮宁抱起来，“齐叔，麻烦您去让门口的车开进来，我带宁宁去医院。”
齐胜打量了他几眼，“好，好，我这就去跟守卫说。”
上了车，裴寒远报了附近医院的地址。傅然好奇地不停从后视镜偷看，但看着裴寒远凝重的神色，一句话也没说。
去到医院又是一套熟悉的流程，病床上阮宁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角隐隐还有泪痕。
裴寒远小心翼翼地拭去，轻轻地，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
输液瓶换了两回，阮宁缓缓睁开眼，静谧的夜色之中，两人对视了良久。
阮宁故作凶狠地开口，“裴寒远，我们离婚，不然你就等着丧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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