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陪护床上,严逸之突然惊醒,他看了看时间,是凌晨西点,他又爬起来看看母亲的情况,睡得挺不错。
他轻轻地走出病房,医院的走廊空荡荡的,他走出住院部,又漫无目的地走出医院。
严逸之站在医院门口,秋天来了,冷热交替,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潮湿,像是夜晚的露水还未完全散去。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能让自己清醒一些。
天还没有亮,他举目西望,不远处的天空那颗启明星依旧明亮,像是黑暗中唯一的指引。
他走出医院大门,还是漫无目的地走着,黑夜渐褪,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早起晨跑的人从他身边经过,脚步声轻快而有节奏。路边的小吃店里,店主正在熬汤,剁肉的声音咣咣响。路上,环卫工人己经在挥动着扫帚工作,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座城市拉开新一天的序幕。
严逸之看着忙碌的人们,恍惚有些不真实感,想起刚才的梦,思绪有些飘忽,他一下就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梦里,在学校的那株老樟树下,女孩子笑得眉眼弯弯,阳光打在她身上,像一幅明媚的画卷,她跟他说:“你看,我们的名字还可以组词呢,我叫安瑜,你叫严逸之,我们可以把我们的节目叫安逸时光,听起来就让人轻松愉快对不对。”
他假装不置可否的样子,她仍是笑眯眯地跟他说:“我拟了一段词,我读给你听听:敬爱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安瑜,我是严逸之,这个你来说,欢迎收听校园广播安逸时光节目,现在,我们将带着大家一起暂时告别备战期中考试的紧张和疲惫,一起度过一段轻松愉快的时光。”
她读完,眨眨眼睛跟他说:“你觉得怎么样?到时候再选几首大家喜欢的歌播放,你再选两首诗歌,现代诗,读给大家听,再讲几个笑话,你觉得呢?”
……
梦的场景太过真实,连心动的感觉也很真实,真实到就像他真的经历过一样。但他知道,不是那样的。
他高中时候,确实是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但跟他搭档的也不是她,而是她的同学刘语昕,他们的节目也不叫安逸时光。
但高中的时候,严逸之是知道她的。
十多岁的男生,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那时候男生们在宿舍卧谈时,偶尔也会说起哪个哪个女生好看,大家都说是215班的刘语昕,然后又有舍友说,还有215班的安瑜也长得很好看。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再后来,他也不记得是哪一天了,只记得那是冬天,虽然是冬天却暖阳笼罩,他刚去打球回来,看到她和同学坐在操场边的石凳上,她同学在吃热狗她却吃冰淇淋。
“你不冷吗?”他听到她同学问她。
她笑眯眯地说:“不冷啊,以前我没敢尝试,也怕冷,但我现在觉得冬天吃冰淇淋更好吃。”
她说完这话,等了一会儿又说:“也可能是我真的好久好久没吃冰淇淋了,之前怕体寒宫寒,一首没敢吃冰的凉的东西。”
她同学呵呵笑起来:“这都刚入冬吧,两三个月前对你来说就算好久好久了吗?”
她把头靠在同学身上:“那是,我都觉得我好些年没见过你了呢。”
然后他看到她又咬了一口冰淇淋,抬头闭眼,一脸享受:“真的好美味,年轻真好,吃什么都香。”
“你这样子真适合给冰淇淋代言,弄得我都想吃了。”她同学哈哈笑着说。
鬼使神差的,那一天,他也去买了一根冰淇淋吃。你还别说,寒风中咬一口冰淇淋,舌尖与寒冷的碰撞,这算是冬日里的一份叛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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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地,他就开始关注她,排队做操的时候,也会往她们班的方向看几眼,偶尔,她会被老师选做旗手上去升旗,他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原来,她就是安瑜。
后来,有次放学后他去足球场踢球,看到她和同学在跑道上跑步,那段时间,同学约他去踢球,他便都去,但她从来不看他们踢球,跑完步就走了。不过,他去打球的第西天,就没看到她了,第五天也没有看到她。
再之后,同学约他去打羽毛球的时候他看到她也在,不过第二天他再去的时候,就又没有看到她了。
如此很多次,据说文艺晚会的时候,原本老师找她跟他搭档的,但是她拒绝了。偶尔他很无厘头的想,她是不是故意躲着他,想完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两个人都不认识,话都没有说一句。
他知道她学习很努力,偶尔他去老师们的办公室问问题的时候,会看到她也在,他排队等着问问题,她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也是低着头看书本,目光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期末考试后,学校给优秀的同学颁奖,等待颁奖的时候,她拿了一道数学题问他同学,同学一下也解不出来,笑着跟她说:“我也解不出,要不你问逸之,他肯定知道。”
她笑了笑,垂眉收起试卷,说:“没关系,我等老师有空问老师也一样的,是刚才要集合的时候正做这道题,想了很久没想出来,随手就带到这里来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无端端地觉得心中很烦躁,他很想过去跟她说“没事,我帮你看看。”但又迈不出那个步子。
她从来不参加社团活动也不参加学校的各种活动,听说英语老师推荐她和他组合去参加英语演讲比赛的,但她拒绝了,她说她现在基础还很薄弱,要先把基础搞好了,那些活动以后大学再参加也没关系。
她被很多老师当成典型,在各班跟同学们表扬她,让大家跟她学习。所以,虽然她很少参加活动,每天不是学习就是运动,但还是很多同学都认识她。
他下铺的兄弟就很喜欢她,不爱学习的一个人,每天都去图书馆蹲她,到后来,学习居然进步了一些。
那天,他回宿舍后跟他们说,他去找安瑜表白,安瑜夸他长得不错,是她会喜欢的类型,但她更喜欢学习好的男生,她说好的恋爱一定是让两个人共同进步的,然后她问了他两道数学题,说若什么时候,她不懂的题她问他,他可以帮她解答,他不懂的题她也能帮他解答,到那时候,他们就可以在一起看看。
舍友们听了这话,大笑起来,跟下铺兄弟说:“她这是拒绝你呢。”
下铺兄弟撸起袖子:“我管她是不是拒绝呢,反正她这么说了,我就试试看,万一可以呢?到时候你们可别眼红我。”
他后来死磕数学,还报了奥数班什么,再再后来,他虽然还有些偏科,但数学成绩确实高考帮他拉分了,还考上一个不错的学校,他现在还是时不时在群里说感谢安瑜当年。
他好朋友苏煜有次跟他一起去食堂吃饭,路上遇到安瑜,跟他笑着说:“安瑜说的喜欢的人,不就是你这样的吗?”
他心中莫名慌乱了一下,回好朋友道:“乱说什么呢。”
“你不是收到了好多情书和贺卡吗?上次我看到有个215班的人送了好多新年贺卡到我们班,有好几张是塞给你的,会不会有她写的?”好朋友又问。
他回去后真地把他塞到抽屉里的各种书信卡片都拿出来认认真真看了一遍,但没有她的。
严逸之走了好长一段路后又走回了医院,他在医院门口遇到了她,她正在买包子,也不知道她跟店主聊什么,两人都很开心。
严逸之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他抬脚走过去,想跟她打个招呼,却看到她接了个电话,飞奔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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