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就凭你们也敢拦本宫和公主！”
次日清早，连媚儿带着嘉柔离开长德殿，就被侍卫拦下。
连媚儿故技重施，再一次以发簪抵住了脖颈。
谁想，这一次侍卫并没有被吓住，反是躬身行礼，“贤妃娘娘恕罪，陛下口谕，娘娘最重规矩，若娘娘不守宫规，执意自戕，臣等不可阻拦。”
连媚儿握着发簪的手，开始抖了起来。
她没想到，陛下对她，对他们的女儿，竟然赶尽杀绝到这种程度。
嘉柔虽然年纪小，却也听出了这口谕是何用意。
她哇的哭了出来，“母妃……”
搂着嘉柔，贤妃连媚儿有些绝望的丢下了发簪。
既然裴豫昭要逼死她们母女，连讨个公道的机会都不给。
她也不必顾惜什么了。
连家嫡女十六载，学的可不仅是那些近乎迂腐的规矩。
连媚儿冷冷的瞥了一眼侍卫，“昨日陛下金口玉言，嘉柔一日病着，本宫便禁足一日。”
“如今嘉柔己然痊愈，本宫自无需禁足。”
嘉柔被自己母妃搂在怀里，虽然还回不过神来，却知道跟着母妃的意思说话。
她奶声奶气的提高了声音，“本公主就是痊愈了。”
连媚儿钻了空子。
“诸位最好是想清楚，正如陛下所言，本宫最重规矩，连家亦最遵守礼法。诸位不拿陛下的口谕当回事，可是大不敬之罪了。”
昨日，裴豫昭并没有说，嘉柔病愈的标准是什么。
再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压着，侍卫没法阻拦，只能派人去乾清殿传消息。
连媚儿拉着嘉柔的手，飞快的向着坤宁宫而去。
她此番闯出长德殿，也不过是仗着裴豫昭正在上早朝，一时半会管不到她这里来。
所以她的时间不多，必须在下早朝前，请动太后为嘉柔中毒一事出面。
坤宁宫。
太后枯跪在佛堂中。
自被这么变相软禁以来，她不是没有对付过凌兮兮。
可就只那么一次，买通了李太医去嫁祸凌兮兮，第二天太医的人头就出现在了自己的宫中。
坤宁宫上下都以为，李太医是因为在乾清宫中倒戈，被太后的人暗杀了。
可太后自己知道，她没有动手。
她也清楚，裴豫昭的离间计己成，那个儿子也不会动手。
动手的人是他最疼爱的十七，她的儿，派人割下她心腹的头颅，送到自己面前以示警告。
她那么疼爱的儿子，为了凌兮兮这个贱人，居然警告她这个辛苦十月怀胎的母亲。
每每思及此，太后就觉得心痛不己。
她不敢再行动了，一来不会成功，二来还可能害了十七。
她只能日日对着神佛祈祷，祈求她的十七可以平安归来，也诅咒凌兮兮可以早日去死。
“太后娘娘，求您为嘉柔做主。嘉柔被凌氏毒害，险些丧命。”
听说贤妃连媚儿，以孝道、大义、礼法和连氏家族的势力吓住了坤宁宫外的守卫，带着嘉柔公主闯了进来。
太后枯如槁木的眼睛中，闪过了一抹亮色。
这个连氏，往日竟是小瞧了她。
她有这种手段，又要对付凌兮兮那个贱人。
很好。
太后在身边人的搀扶下，走出了佛堂。
“贤妃，究竟如何，你详细说来。”
连媚儿将自己从嘉柔那些断断续续的说法中，拼凑出来的完整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太后，凌氏心思歹毒，欺嘉柔年幼，又蒙蔽圣上。如此歹毒，离间天家父女之情，理应处死。若留此女在宫中，祸患无穷。”
太后越听越是满意。
从前，她是很不喜连氏那古板端着的性子。
如今，她却生生把人给看顺眼了。
“先皇新丧，哀家本不欲造杀孽。可嘉柔是哀家嫡亲的孙女，哀家不能再心慈手软了，今日凌氏妖女必须死。”
太后的态度，让连媚儿赶紧的拉着嘉柔连连磕头。
太后示意身边的嬷嬷，去把嘉柔扶了起来带到自己身旁。
“嘉柔乖，皇奶奶一会带你去讨回公道，你不要害怕，只管帮着你母妃说话就好。”
嘉柔认真的点头。
她己经好几次听到母妃说，是乾清殿里的那个傻子，故意骗她吃有毒的蜜饯。
虽然觉得傻子没那个脑子。
可傻子很讨厌，所以母妃说的一定是对的。
“皇奶奶，嘉柔委屈，嘉柔中毒好难受，嘉柔知道就是乾清殿里的那个女人害了嘉柔，是她骗嘉柔吃那些有毒的蜜饯的。”
朝堂上，传来了嘉柔公主稚嫩的声音。
太后牵着嘉柔的手，出现在了满朝文武面前。
贤妃连氏就跟在她二人身后，一副端庄贤良的模样。
嘉柔的一番话一石激起千层浪，震惊朝野。
大家的关注点，都在于有人仗着帝王恩宠，毒杀皇嗣的事情上。
太后紧跟着推波助澜，“陛下素来爱重凌氏，纵然那凌氏曾经是……”
曾经是什么，满朝文武又有谁不知。
当年十七爷裴豫時可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可皇上却将将军府一个庶女赐婚给了他。
当年那凌氏庶女为准王妃的故事何等传奇，朝野上下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太后故作痛心疾首的说：“哀家想着，陛下若是喜欢，纵是背上了强夺弟妻的罪名，又何妨？这后宫，难道哀家还容不下一个女子吗？”
“可凌氏做什么？欺负嘉柔年幼，哀家都舍不得说句重话的人，她说下毒毒害就下毒了！”
“陛下，纵然你爱重凌氏。纵然你要为了凌氏，不认哀家这个母后，哀家今日也定是要处死那凌氏。”
“哀家绝不会容许，我儿的后宫中，有此等毒妇！”
太后落泪了，“纵然皇儿日日怨怼哀家，哀家也不能对此事坐视不理，否则到了下面，哀家有何颜面去见先帝。”
选在早朝上发难，是太后早就深思熟虑过的事情。
纵然没有嘉柔中毒的事情，太后也打算来一次嫁祸，然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逼裴豫昭处死凌兮兮那个贱人。
虽然他们母子关系，莫名的因为凌兮兮那个贱人，变得糟糕无比。
可那又如何？
只要裴豫昭是皇帝，顾及言官，顾及史书上的那一笔，他就不能拿自己这个母后怎样。
甚至当自己借助连氏家族的势力，出现在朝堂上，那么多文武百官面前，这个儿子更不敢多言她被软禁坤宁宫中的事情，甚至还会上演一出母慈子孝。
太后想的一点不差。
裴豫昭亲自走下了龙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跪在了太后面前，“母后身体不好，竟为嘉柔不听太医嘱咐，不肯休养，朕心痛不己。
“谁让哀家就这么一个孙女，哀家不能不管。”
裴豫昭站起了身来，脸上笼罩着寒意，环顾满朝的文武后，一字一句道：“嘉柔中毒，朕必不会姑息那下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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