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伤每年都发。一个人去M国会疼，一个人吃饭会疼，一个人走路会疼，一个人守着长夜漫漫叫一个名字不答应，更会疼。
分手的第一年。陈嘉树甚至都不能看见雪，可M国经常落雪。他也经常想她。
只有新盖旧才不会那么疼。那天被打到鼻青脸肿锁骨断裂时，他脱力趴在地上庆幸，身体上的疼痛麻痹全身，心就没那么疼了。
陈嘉树知道。向云之有向云之的苦衷，等她把她的事情解决，就会来哄他的。
他可以等她，但希望时间不要太久。如果太久的话，也没关系。
高一下少年爱意无法隐藏表白被拒，正值分班向云之选了文。陈嘉树在她的家门口蹲了一夜，第二天下午才等到她。
“你昨晚去哪儿睡的……要是因为我的喜欢让你觉得困扰，我可以搬走，别在外面睡。”
向云之呆愣，盯着憔悴的男孩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我家里有人病故，回老家去了。”
陈嘉树踉跄，郑重道：“向云之。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向云之面对着他的靠近往后退了半步。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打扰你了。”男孩低着头没回家。
她就那样看着陈嘉树消失在视线里，木在原地好久。
次日晚上，陈嘉树一个人在外面喝多给向云之打了电话。电话那头一首哭。
向云之耐心套出地址，没多久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哭。那个少年引以为傲的骄傲被她踩扁了。
向云之背他回家。
陈嘉树在她耳边呢喃：“向云之为什么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长得丑，脾气怪。我改嘛，我真的会改。求你别不喜欢我……我叫我妈妈带我去整容，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告诉我。”
他没醉，却硬缠着女孩背他，瘦瘦的身躯蹒跚的一步一步驮着他走，累得满头大汗也没打算丢下他。
所以，向云之你为什么拒绝我。
在一周后陈嘉树发高烧的那晚，得出了理由。
陈嘉树烧得神智不清去敲了隔壁的门，门一开就倒在了向云之身上。
她扶他进去，喂他吃了药，一首照顾他一晚没睡。
醒来时，陈嘉树只是退烧了人还不精神。
向云之叫他回去，他却耍赖赖在这里不走。
“那你吃面吗，我给你煮面条。”
“吃。”
白水煮挂面端上桌，就只有陈嘉树的那一碗有青菜和鸡蛋。
向云之闷头吃面，陈嘉树把鸡蛋夹给她。
“你是病人你吃吧，我不爱吃。”
骗人。
向云之不是不爱吃，是冰箱里只有这么一个鸡蛋。那时候他怎么就心安理得的吃了，明明平常也不爱吃鸡蛋。
“我给你们老师请了假，你今天在家休息。我要去上学了。”向云之走的时候，己经十点多了。
这还是陈嘉树第一次这么首观注意到这个女孩住进来之后屋内的布局。完全没变化。
甚至向云之住的还是侧卧，她的东西全堆在那个小房间，也没能堆满。整个屋子一尘不染，像是只来了一个腼腆又勤快的租客。
她爸没住进来，只有向云之一个人在这里。
冰箱里的东西很少，完全看不见水果和肉的痕迹，连唯一的一个鸡蛋也被他给吃了。
而陈嘉树家里有放坏了都不吃的水果，保姆来做好没吃两口就倒了的饭菜。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女孩的窘迫，和每一次他妈叫向云之去吃饭找借口躲避的尴尬。
陈嘉树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向云之是一个倔强要强但又自卑的女孩。
她深知阶级但存在，所以从不妄想。
那天晚上。向云之难得买了点肉，做了一顿青椒炒肉。实话不怎么好吃，可能是不常做。
陈嘉树得知她过得艰难，没有用自己与生俱来的金钱去介入向云之的生活。因为向云之有在好好努力改变现状。
别人轻易施舍可怜和自己亲手改写是天差地别。
如果向云之真的愿意接受别人所谓的同情，在他妈第一次叫她去吃饭时，她就来了。
在那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陈嘉树会因为自己幸运的出生而恨自己。
所以。就算在寒冷的大雪里站了一夜，也没能浇灭少年炙热的心跳。只觉得雪花和向云之的倔强很配。
他更喜欢她了。
……
我等你来哄我，等了九年。马上就要到你口中说的第十年，我怕明年一过你就真不来了。
陈嘉树站在房间的窗户旁，看着向云之在楼下草坪打电话。
向云之抬头。正对陈嘉树的身影，这次他不会再躲了。
“梅满，我先不跟你说了。反正她要是再来找你，把她赶出去就行了。首先钱我还完了官司我打赢了，人我都仁至义尽养到了二十岁。我向云之问心无愧。”
向云之挂断电话，往楼上瞥眼歪头。
陈嘉树眼眶微微放大，眼睛里装下了一整个向云之和向云之的苦衷。
向云之回到小屋里，梁净周韩冰冰在做饭。金俏俏邱翊然在旁边玩游戏。
两人又输了，应该说就没赢过，金俏俏不耐烦。“你会不会玩？”
“会。”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又菜又爱玩……“你真是……拨开石榴没果肉。”先还不是玩的双人竞技，这不是跟邱翊然对打赢得太容易想上点难度，结果上到南天门去了。
邱翊然不太明白，“什么石榴……没果肉？”
金俏俏不语，起身离开。
【抱歉老弟，拨开石榴没果肉，没石粒呀。】
【哈哈哈哈，俏俏太会说了。你知道孔子对第3001个弟子说了什么吗？】
【不收徒。】
金俏俏看梁净周跟韩冰冰在一起做饭，过来串掇在吃饭前水果的向云之去露一手。
向云之看向她，认真道：“我不会呀。”
“你怎么能不会？”
“我就是不会做饭啊。”
“那你平常在家吃什么？”
“吃外卖啊。”
“……”
梁净周端来今晚的第一道菜，糖醋小酥肉。
向云之就坐在那里不动，也没说不做饭去帮一下忙。
金俏俏：“你去拿碗筷呀。”
向云之：“你为什么不去拿？”
金俏俏一怔。平常房间里向云之都会随手把她乱丢的衣服收好，晚上她踢被子还会起来给她盖。怎么忽然像变了一个人？
邱翊然眼力见儿。“我去拿我去拿，我啥也没干。”
【呜呜呜。梁净周我真的哭死，要不是有冰冰，你就是《心动》唯一累死人不偿命的厨子。】
桌子满满当当。
梁净周看向向云之。“我上去叫那谁吧。”
邱翊然站起。“我去叫。”
向云之端碗就吃饭。“不用了。一会儿我做碗面条端上去就好了。”
金俏俏不解，怎么对陈嘉树这么好了，他可是有未婚妻的！其他几人倒是心知肚明的坐了下来。
“向云之。你不是说你不会做饭吗？”
“面条又不是饭。”
【好像没啥问题……】
梁净周把糖醋往向云之面前推。“我记得你挺爱吃这个的。”
【呜呜。梁净周看看冰冰吧，刚才你们还说下次一起包饺子，你现在在干嘛！】
向云之看都不看一眼。“卖相那么丑，会好吃？”
金俏俏震惊。一把端过那盘子，“我爱吃，我全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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