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今儿上班的日子怎么还跑回来了，和红兵吵架了？”
吴母正在院子里收衣服呢，就看见小闺女骑着个自行车进了院子。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俩好着呢。
再说了他上周就出差了，我就是想吵也没人和我吵啊。
亏我得了好东西还眼巴巴地给您送来，您这嘴里真是说不出一句好话来。”
吴学兰停好自行车，嘴里虽然抱怨着，但还是走上前去帮吴母收衣服了。
看着闺女气呼呼的样子，吴母也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但一开口又变了个味儿：
“瞅你现在这臭脾气，不就是跟你说句玩笑话吗？还真生气了。
真是生了一帮讨债的来，一个个都是小姐少爷，就我是老妈子行了吧。
行了吴大小姐，您请进屋行了吧。”
几十年的母女了，知道这己经是母亲的软和话了，
吴学兰见坡下驴，捧过母亲怀里的衣服一起进了屋。
她也不卖关子，放下衣服就把包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哪儿来的？”
吴学兰表情得意，首接和母亲说了这粮食的来历。
“你这嫂子一家是个好的，有这样的好的粮食还想着你们，是个能处的。
你们可得念着点人家的好。”吴母看着桌子上的精面感慨。
“是啊，我之前也是想着那家里毕竟有红兵大哥的孩子，是红兵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这才想着帮扶一二。
就是什么回报都没有，我也都认了。
但他大嫂是个有心的，几个孩子也教得好，之前家里条件不好的时候每年也邮几回土特产。
去年搬了家日子好起来了，首接给两个孩子做了一整套衣服，他们家里人来每次来也都不带空手的。
天地良心，我真不是图他们那点东西。
这次我更是没想到人家愿意把粮食分给咱，外头谁不知道粮食珍贵。
就算明年收成好也得最起码饿到来年十月呢，
这年头，兄弟姐妹为了多吃一口都打的头破血流。
我现在是真把他们一家当成实在亲戚了。”
吴学兰不是傻子，真心不一定能换来真心，但能换到她也是高兴的。
吴母对此表示赞同：“就得是这样。
我跟你说吧，什么亲缘都是虚的。
看我和你大舅就知道了，还不如隔壁你周婶呢。
这样的缘分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得珍惜着点。”
吴学兰对母亲的观点也十分赞同，握着母亲的手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他大嫂的小姑子过些日子不是要结婚了吗？
我俩结婚的时候人家也是给了东西的。
可我现在手头还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能送，您这还有没有多余的布票，匀给我点呗。”
“想什么呢？一人一年就西尺五的布票，今年一整年也就给天天做过一条裤子。
这还是他老爱出去疯玩把裤子都给磨破了我才舍得给他做的。
剩下的我都答应给君君过年做新衣服了，她都是个大姑娘了，衣服都要露肚脐了。
你这小姑难道还舍得和她争啊？”吴母首接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
“那您说您这有什么吧，我那糖票跟您换还不成吗？”
她妈是个能攒东西的，保证还有别的东西，她不挑。
“真是让你们这一个个的给赖上了。”
吴母无奈，只能去里屋翻柜子里的小包袱。
“一个个？除了我还有谁。
我知道了，是不是大姐来过了，合着您就是拿我撒气呢。”
吴学兰就知道自己一进院儿亲妈就没好气肯定是有缘由的。
“我哪敢拿你撒气，都是祖宗。
呐，一张搪铁皮暖瓶票，行不行，不行也拿出出来了。”
手里有东西，吴母底气足得很，果然，票据一拿出来，小女儿的脸上又换上笑模样了。
“行行行，要不还得是妈您对我好呢，五块钱够了吧。
我得赶紧走了，家里留两个孩子我不放心，就不留下来蹭饭了。”
心里惦记着孩子，吴学兰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钱就拿着换来的票据出了门。
吴母紧跟着出了屋喊道：“别忘了周末带两个孩子回家一趟，都好些日子没来了。
他们姥爷都想得不行了。”
“好，外面冷，你快赶紧进去吧。”
吴学兰骑上自行车，出溜一下就没影儿了。
女儿风风火火来又风风火火走，老太太无奈的叹了口气：
“都早就当妈的人了，一点也不稳重。哎，养儿养女哟。”
吴学兰前脚刚走，大儿子后脚就骑着自行车进了院儿：
“妈，刚出门的是不是小妹，怎么不留下来吃饭？”
“你问我我问谁？天天睁开两只眼睛就知道问。”
没一个好东西，吴母转身进了屋。
独留吴学竹一人在风中凌乱，这是谁又惹着他妈了？
……
赵爱平这边从医科大学出来后就立马赶去了之前去过的那家华侨商店。
她手里攥着的是她攒了好久的侨汇券。
这都多亏了葛慧婕，不愧是J市的有钱人。
她往黑市跑了好几趟都没看到换这稀罕东西的，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今天的运气当真是不错，那条裙子不仅没卖掉，还降价了。
在售货员羡慕的眼神中她成功将裙子给拿下了。
“这裙子都摆了大半年了，总算是给卖出去了。
往常拿侨汇券买侨汇粮不少，但买成品衣的却没几个，你可真舍得。”
反正她是舍不得，而且她觉得这裙子远没有布拉吉好看。
售货员小姐姐细心地将裙子给打包好递给了赵爱平。
“哪有，其实我也不舍得买的，这件裙子不是买来穿的，而是买来用的。
我奶奶是位老裁缝，这衣服版型奇特，我才想着买来在她七十大寿的时候送给她的。
我也是攒了好几个月的工资才和邻居换来了这老些票呢。”
赵爱平笑着解释，她心里丝毫没有被当成有钱人的高兴。
无论在那个时代，低调些总是对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还挺孝顺的。
你身上的这件衣服是在哪里买的呀？还是你奶奶做的？这衣服的我还没看到过类似的款式呢。
之前看你掏钱买衣服这么痛快，我都没敢问。”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赵爱平心一喜，还好她觉得这姑娘服务态度挺好的愿意和她多说几句，要不然好好一桩买卖就飞了。
她立马转移到卖货模式，详细地介绍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将灯芯绒棉外套一脱，给她看自己里面的毛衣和衬衫。
这名叫马晓梅的售货员果然又被毛衣吸引了注意力。
能在华侨商店做售货员，条件自然也是不错的，她咬咬牙定了一件外套和一件毛衣。
赵爱平和她约好下个月再来她这拿布料回去做。
出了华侨商店的赵爱平看着刚到手的裙子开始反思。
我不是来消费的吗？我不是来花钱的吗？
哎，真是掉钱眼儿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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