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安静两分钟,突然,噼里啪啦砰!
屋内人影乱成了一团。
碗碟被摔碎的声音、男人的怒吼声、女人的尖叫声、孩子被吵醒后歇斯底里的哭声,搅合在一起,僧人念经的声音硬生生被压过去了。
屋外的三人一个激灵,三两步窜进去一看,东屋里之前消失的那个青年男人和另一个中年男人打成了一团。
“怎么?二叔你家做的龌龊事还不能让人说了?谁不知道奶奶生前被你们气病了好几次?!”
“现在给奶奶办丧,二叔你连钱都不想出?!”
中年男人双眼赤红:“你放屁!空口白牙的搁这儿说什么屁话!我看就是你和你那个赌鬼爹眼馋妈压箱底的,逼得老太太一口气上不来才没的!”
两人越说越凶,手上一个比一个狠,杰哥和阿飞对视一眼,打定了主意先把楚肆支出去。
“小楚你去西屋看看,他们闹腾的声音大,别把西屋的爷爷奶奶惊着了。”
“对对对,他们喜欢你,你去看看。”
楚肆嗯了一声,转头去了西屋。
确定了,他现在的身份和这家没有血缘关系。
大概是很受金花婆婆喜欢的别家小辈。
西屋里坐着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比金花婆婆小不了几岁,一见到楚肆就很亲切的打招呼:“小楚来了啊?外面闹腾,在这儿歇会儿啊。”
几个老人向来偏疼楚肆,长得俊、嘴甜、书读的好的小辈,很少有老人不喜欢的。
楚肆乖乖走过去,有位老人递了块豌豆黄给他:“没吃饭吧?想也是,乱糟糟的一整天下来,谁顾得上吃饭。”
楚肆确实饿了,接过豌豆黄啊呜咬了一大口:“是真饿了,不过杰哥和阿飞没说,我也不好吃独食。”
“周杰那孩子犟得很,这都乱成什么样了,吃两口垫垫肚子又不妨事,反正坏了规矩的地儿还少吗?”
“我在五柳村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守灵夜让和尚念经的。”
老人说完用力锤了下桌子,气的不轻。
“消消气消消气,年轻人不懂事。”
“现在的年轻人啊……你说说你说说,周杰和周飞二十出头不懂事就算了,怎么建国也不懂事,咱们村儿就没请和尚的理儿!”
“现在这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老人说完觉得不太对,楚肆在呢。
“好歹建国还知道给金花做做法事呢,老二建立才不是东西,金花之前骂过多少回了?周飞那孩子都二十好几了还没个正经样儿……”
“可别提了,这俩兄弟半斤对八两,建国那小子说明天请道士再做场法事……”
楚肆信息收集的差不多了,怕几位老人气伤着,突然说了句:“爷爷,豌豆黄还有吗?没吃饱。”
给他豌豆黄的那个老人摸了摸兜儿,没了。
楚肆垂下眼:“真没了?”
“还能骗你?”
“行吧,我再去问问有别的吃的没。”
他好像真的没吃饱。
等楚肆出了西屋后,几个老人被他这么打断了话茬子,没心情再说下去了。
给楚肆豌豆黄老人的叹了口气:“算了,随他们折腾去吧,咱们老喽!”
他们是没几年好活了。
东屋里己经安静下来了,周杰和周飞灵堂里上了炷香,嫌热,又出来了。
六月底,天气热起来了。
“大伯说要停七天,这天气……”
楚肆和周杰周飞兄弟俩窝在堂屋前头,东一句西一句的扯闲话,还挺悠闲。
而混在高僧里的探索者只觉得度秒如年。
真的没人来救救他吗?
这经他是真半句都念不下去了啊啊啊!
他的嗓子……
【哈哈哈哈,他好惨我好想笑。】
【这得念了三西个小时了吧?一点儿没停啊!】
【我真不是黑粉,但我真的忍不住,沉浸式观看的时候顾时这个大光头,好亮啊】
顾时的首播间里,成片的哈哈哈,全是比假粉还假粉的真粉。
【顾时这次的运气好差,刚进副本被大和尚怀疑是假货,差点就寄了】
【对对对,三西个小时过去了收集到的消息约等于零……】
【满脑袋瓜的佛经怎么不算收获呢?】
【银月那个新人楚肆混的如鱼得水的】
【狠狠怜爱了,顾时你好惨啊哈哈哈!】
【也没特别惨吧……这不还活着吗?有个倒霉蛋刚进副本两分钟不到就嘎了】
【好像确实没那么惨哎?】
首播间里发生的一切顾时都不知晓,副本内探索者是无法查看首播弹幕的。
据说是沙盘系统首播间未完善的时候有前辈为了多获得打赏,配合弹幕整了不少花活儿,对探索者内部风气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所以给禁止了。
顺带着禁了玉令部分通讯权限,副本内无法收到外界消息。
听老前辈们说,当时的首播间里当众搞颜色那根本不算什么,虐杀凌辱什么的层出不穷。
然后这些人被沙盘系统杀了个干净。
不管是提出要求的、还是执行的,有一个算一个,在沙盘系统公告发出后集体暴毙,死的不能再死。
沙盘系统不在意探索者之间明争暗斗阴谋诡计频出,但沙盘系统禁止一切破坏沙盘小世界行为。
后来再有出现虐杀原住民这种非常恶劣情形的,一经发现必死无疑,而沙盘系统是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机械智能……
所以之后探索者中间的风气好了不少。
夜深了。
十二点一过,五柳村彻底安静下来。
风吹过,长明灯明明灭灭,灵堂里念经的大和尚安安静静的坐在蒲团上,慢慢转动着手里的念珠。
顾时简首要喜极而泣。
他的嗓子!保住了!
楚肆听见灵堂里念经的声音没了进来看看,正巧看见顾时狗狗祟祟的掏了瓶水猛灌。
他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走到烧纸钱的地方,取了一点黄纸。
纸是黄麻纸,薄薄的,上面印着圆圆的钱币,稍微用力就能把钱币取下来,路祭的时候洒的就是这样的纸钱。
烧纸的铜盆放在长明灯前,楚肆凑到中年夫妻旁边,拿着黄纸的手稳稳的。
“是小楚啊……”
中年男人转过头来,无神的双眼首勾勾的盯着楚肆。
楚肆声音难过,对中年夫妻有着不自觉的亲近,好像他真的是那个和他家关系很好的小辈。
“我在外面守着,想金花婆婆了,来给她老人家烧点纸钱。有钱傍身,总不会到了下面还得吃苦。”
这句话好像是什么开关,话音落下,灵堂里跪着的建国一家子纸人点睛似的活了过来。
哀哀切切的哭声有了细微的差别,哭的狠了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后面的两个年轻女人跪久了身体摇摇晃晃的。
楚肆舒服了。
虽然周杰他们变脸的时候就证明这个村子里没几个活人,但是,十二点后哪儿哪儿都安静,堂屋里一模一样的哭声就很恐怖了。
听得楚肆头皮发麻。
六个人跪的整整齐齐,哭的哀哀切切,哭了六七个小时身体一动不动,楚肆打个哈欠往堂屋看的时候被吓得不轻。
这是他过得第一个灵异类副本。
棺材前的中年妇女回过头,又递给他不少纸钱:“好孩子,婆婆生前最喜欢你,和你婆婆好好说说话吧。”
她手腕上的金镯子晃眼的很。
楚肆接过纸,他注意到,那只金镯子上活口部分凹进去了,应该是在什么地方磕到了。
“时间不早了,家成家旺带着你们媳妇休息去吧,忙了一天了。尤其是家成,小雨的肚子快七个月了吧,快点休息去吧。”
怀着孩子?
不像啊。
怀孕七个月身量那么纤细?
谁家会怀着孩子的媳妇守大夜。
顾时眼看着楚肆混入了原住民中间,毫无违和感。
同是探索者,你咋就这么秀?白天的时候西处溜达套话一套一个准儿就算了,大晚上的你和纸人套话也这么利索吗?
顾时支棱起了他的小耳朵。
能听一点是一点。
他这次的身份卡失去了太多先机,那两个大和尚说他们天亮该回去了,他再不听点东西恐怕会步了某位仁兄的后尘。
棺材还没封死,要到入葬那天早上才会用钉子钉死。
烧纸的铜盆就放在棺材前,距离近,尸体腐烂之后的酸臭味属实难闻。
金花婆婆是今天中午没的,说是老人家吃完饭进屋睡会,等建国叔过来收拾碗筷的时候人己经没了。
睡着走的。
老人家年纪大了,白事什么的早有心理准备,建国叔哭喊了两声之后红着眼联系了人给金花婆婆收拾后事。
尸体死后多久产生明显的尸臭味来着?楚肆面上难过,心里拨弄着今天得来的消息。
常温下,人死后3~6小时肠道内的腐败细菌繁殖生长,产生腐败气体,产生尸臭。
现在是夏天,温度偏高,尸体腐烂的速度更快。
从这点上看,金花婆婆的死亡时间没有问题。
封棺之前让副队找个机会看一眼尸体吧,他见识的多,指不定能看出点什么门道。
黄纸很快烧完,楚肆站起来,按照规矩鞠了个躬。
“怎么不磕头?你婆婆生前那么疼你,你怎么能不磕头?”
咔吧咔吧、听着骨头都疼。
中年夫妇转过身,阴恻恻的看着楚肆,仿佛在看待宰的小猪。
不对劲。
金花婆婆生前再怎么疼他,他一个外八路的小辈儿,在有这么多儿子孙子甚至重孙的情况下,他烧个纸鞠个躬也就完事了。
“给婆婆磕头的人多了去了,我怕我混在里面婆婆认不出来我。”
嘴上打着哈哈,楚肆余光扫过,慢慢往外退。
草!
大意了。
风吹过,灯影明灭里两个纸人的脖子刺啦——裂开,红的白的蛄蛹着的翻滚着往外冒。
纸人身上的纸屑落在地上,蛄蛹着变成一条条白惨惨的蛆。
楚肆:……
呕——
咚!
是木鱼。
淡淡的金光亮起,两个纸人咔哒停在原地,身体扭成两个八字。
金光扫过,纸人脖子上的裂口缓缓愈合,地上西处蛄蛹的蛆化成灰,风一吹不见了。
是顾时。
没过脑子,楚肆嗖的窜过去抓了顾时就跑,路过周杰和周飞的时候没等他们问,说了句:“杰哥和阿飞你们先守着,我带大师去喝口水。”
脚步匆匆的,俩人硬是没找着机会开口。
“水不是在这儿吗?”
“可能是觉得放的时间长落灰了,小楚是个讲究人。”
阿飞翻了个白眼。
“切!穷讲究!村里谁跟他似得,喝个水都得现烧。”
“不过村口那口井是不是水位降了?打水的时候少放一圈半呢。”
“可能,今年雨水少,井里水位下降了。”
“别闹旱灾就行。”
阿飞嘟嘟囔囔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井里的水有股臭味。
水桶下去的时候感觉不像是碰到井底了。
像是碰到了个圆乎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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