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她低语轻笑,眼尾情纹流转如藤蔓缠绕。
方宏痴迷地仰望着她,仿佛要将这副容颜刻入骨髓。她赤足踏过满地魔化的药材,每一步都带起情丝草的低吟。
血月当空,她望着那轮猩红,思绪飘向太古。那时的血月,也曾见证过魔神与灵槿的盟誓。千万年光阴流转,她依旧是那个游离于神魔之间的异类——情。
神说她玩弄人心,背离天道;魔嫌她不够暴虐,太过温吞。可她何曾在乎过这些?七情六欲本就是天地间最纯粹的力量,神魔之争在她眼中,不过是场可笑的闹剧。
她记得那些神君眼中的欲望,比魔还要炽烈。他们口口声声要诛灭邪祟,却在她面前露出最不堪的一面。那些道貌岸然的面具下,藏着比魔更深的黑暗。而她,不过是面照妖镜,映出了他们最真实的模样。
“天地正道?”她轻嗤一声,指尖情丝缠绕,“不过是伪君子们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血月映照下,她紫瞳中的情纹愈发妖异,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虚伪尽数撕碎。
她指尖轻点《合欢经》的书页,紫瞳中闪过一丝讥诮。方宏跪伏在地,眼中情花摇曳,仿佛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神。
“方宏。”她漫不经心地唤道。
“是,我的主人。”方宏痴迷地回应,声音里满是虔诚,“您有何吩咐?“
她继续翻阅着手中的经书,嘴角的笑意愈发诡异:“真是愚昧至极。情之一道,博大精深,乃是'心道'之精髓,力量神秘莫测。怎会被糟蹋成这等下贱的合欢双修之术?”她轻叹一声,指尖划过书页上的双修图,“天地阴阳相济,本是众生延续的至理。然,阴阳之修,绝非放纵欲望之念。若以此为道,便是入了邪道,天地不容。”
她看得出,这上古合欢宗最初确实与她有些渊源。宗门开创之初,以修'心道'中的'欲'为本,追求的是控'欲',而非放纵。宗内双修,也符合天地阴阳相融的规律,双方情深意切,感情深厚,而非互为工具。
然而,后人低估了欲望的力量。单纯的控欲己无法满足他们,放纵的诱惑让他们迷失了方向。宗门的主旨逐渐扭曲,修行不再是'心道',而是堕入了欲望之道。
“七情六欲,对众生而言,本就是一把双刃剑。”她合上《合欢经》,抬头望向那轮魔月,紫瞳中映出血色的光芒,“就连神魔,也难逃其诱惑,最终落入歧途。”她能感受到,此刻宗门内,因魔月的引诱,各种丑陋的情感正在西处上演,如同瘟疫般蔓延。
同门师兄弟互相残杀,往日光洁亮丽的人,纷纷露出自己内心中虚伪魔鬼面孔。
‘何珈’倚在窗边,血月的光晕洒在她半掩的衣衫上,紫瞳中闪过一丝冷意。她轻轻挥手,声音如冰刃般刺入方宏的耳中:“方宏,出丹房,左拐,杀了那个男弟子。”
方宏没有丝毫迟疑,仿佛她的命令便是天意。他转身离去,步伐坚定,眼中情花摇曳,映出她冷漠的侧颜。片刻后,血腥味随风飘入丹房,方宏再次出现时,手中提着一颗披头散发的头颅,那男弟子脸上仍残留着痴狂的神色。
“多......多谢这位师兄!”一道颤抖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惧与哽咽。
‘何珈’微微侧目,声音柔和了几分:“无妨,回房休息吧。今夜不会安稳,待在屋内勿出,自是无碍。”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抚,仿佛方才的杀戮与她无关。
那女弟子显然没料到何珈此时会在丹房内,声音中带着惊喜与依赖:“二师姐!”
“嗯。”‘何珈’轻声回应,紫瞳中的冷意稍稍褪去,“没事了,回去吧。”
女弟子闻言,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她微微施了一礼,眼中满是感激,随后缓缓离开丹房所在,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血月的阴影中。
‘何珈’凝视着方宏手中那颗头颅,紫瞳中寒意渐浓。那男弟子眼中残留的放纵欲望,以及头顶萦绕的血色冤魂——皆是女子的凄婉身影,令她心中怒火升腾。欲念之中,最为卑劣,而其中受伤害最深的,永远是女子。
“既然你们如此沉溺于放纵,那本座便让你们永世无法再起欲望。”她五指扣住头颅天灵盖,掌心腾起七色流火,那是她的本命神火——心焰。七情六欲皆为它的养料,只要世间有情,它便永不熄灭。
方宏木讷地垂首侍立,眼中情花随着心焰明灭而颤动。他看不见那些被炼化的怨魂,却能感受到主人周身暴涨的威压——那是跨越千万年的怒意。
心焰包裹住那颗头颅,瞬间将其灼为飞灰,唯余一团粉色浊气,正是提炼出的。'何珈'指尖轻旋,丹房内所有魔化的情花骤然凋零。枯萎的花瓣在七色流火中重组,凝成一朵流转着太古符文的十二瓣情花。
“断情绝欲之花,终将于灵魂中绽放。”她低语一声,将手中色念打入情花之中。整朵花顿时迸发出刺目虹光。
“散。”情花应声碎作万千光蝶。这些承载着惩戒之力的灵体穿透窗棂,循着血月指引扑向宗门各处。
某处厢房内,正要撕扯同门衣襟的弟子突然僵住。一只光蝶没入他眉心的刹那,眼前女子竟化作浑身缠绕怨火的罗刹。那些被他残害过的女子残影从虚空浮现,尖利的指甲划过他战栗的魂魄。
“鬼!有鬼啊!”弟子惨叫着撞破窗棂逃窜,只留下茫然无措的女修瘫坐在地。她凌乱的衣襟间,残留的光蝶正悄然修复被扯断的束带。
宗门各处,这样的事情纷纷上演。以至于日后,这些被种下绝欲花的男弟子,一个个见到女人纷纷躲都来不及。
她倚在窗边,血月的光晕映照出她苍白的脸色。她微微喘息,紫瞳中的情纹略显黯淡,显然方才施展心焰与神术消耗了她太多力量。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合欢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既然你们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那就永远封禁吧。这样,对你们、对他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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