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城时,雨越下越大。
铅灰色的天空压得很低,雨滴砸在地上,竟泛起诡异的绿色泡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酸腐味。我站在窗前,看着街道上慌乱奔跑的人群,默默计算着日子。
第三轮末世,毒雨末日,终于来了。
雨水腐蚀着建筑物,金属栏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剥落,绿化带的植物在雨中迅速枯萎、发黑,最终化成一摊粘稠的脓水。
远处,一个没来得及躲避的行人突然跪倒在地,他的皮肤在雨中开始溃烂,发出凄厉的惨叫。
叶青黎站在我身后,声音低沉:“这次会持续多久?”
我摇摇头,“前世我也只熬到了第三轮末日,接下来都听天由命了。”
它不是短暂的灾难,而是一场持续性的侵蚀。
我们来到客厅吃饭,假岳母此刻正安静地坐在客厅角落,低头织着一件毛衣,手指灵活地穿梭在毛线间,仿佛外面的末日与她无关。
叶青黎此时不忍心将她赶走,即使知道她是假的,即使知道她是贺家的棋子,可当她用那双和母亲一模一样的眼睛望过来时,青黎还是动摇了。
突然,假岳母抬起头,手里的毛衣针停顿了一瞬。
“青黎。”她轻声唤道,声音温柔得让人心颤,“过来,试试这件毛衣合不合身。”
青黎的指尖微微发抖。
我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那个女人,像是走向一场注定是骗局的温柔陷阱。
我一把拉住青黎的手腕,抢先一步接过那件毛衣,脸上堆起勉强的笑:“谢谢您的好意啊,我们先收下了。”
“姐!你清醒一点!”
乔依菲突然冲过来,一把抓起毛衣狠狠扔进垃圾桶。织针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浑身发抖,眼眶通红地指着假岳母:“她根本就不是妈妈!爸爸死的时候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假岳母依然安静地坐着,当乔依菲提到“爸爸”时,她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而窗外,毒雨越下越大,世界正在腐烂。
假岳母终于开口:“你们都知道了?”
青黎眼睛红红的,目光却不敢投向她。
“对,我们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上前了两步,认真地看着她,“不如你老实交代吧,贺胧坤己经落网了,你要是知道更多可以跟我们说说。”
此时假岳母的肩膀猛地一颤,像是被戳中了最深的恐惧。她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手指死死抓住沙发扶手,指甲甚至抠进了皮质里。
“我应该是我自己……”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无比,突然,她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下的蓝色纹路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她痛苦地弯下腰,从口中呛出一团冰蓝色的絮状物。
她的声音逐渐变成非人的嘶鸣,“它要醒了!”
随着一声脆响,她的身体彻底化作一尊冰蓝色的龙鱼雕像。
窗外,毒雨依旧肆虐。
我们呆立在原地,望着假岳母化作的冰蓝雕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雕像内部隐约可见一条蜷缩的幼龙影子,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不对劲......”乔依菲蹲下身,手指悬在雕像上方不敢触碰,“你们不是说贺胧坤只是复制了基因吗?可这......”
她指着那条龙影,“这己经完全超出克隆技术的范畴了。”
叶青黎突然浑身一震,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她猛地转身冲向二楼书房,我们紧随其后。只见她熟练地推开书架,在暗格中取出一本积满灰尘的牛皮册子——《神龙秘辛》。
“这是姥姥去世前跟我说过的书。”青黎快速翻动着发黄的纸页,“我从来没打开过,但她以前说过这书或许在我们家族遇到危险的时候用的上。”
她的手指突然停在一页纸张上。那页纸上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图案,中央赫然是一条盘踞的龙形。旁边的批注己经褪色,但依然能辨认出「龙血复生」西个字。
青黎的声音发抖,“这是我们家族沉睡在血脉里的东西,我母亲没有死,贺胧坤或许是想利用我母亲的血制造一支不死的军团,只是没有成功,所以放了一个半成品回来。”
我凑近那本古册,突然注意到最后一页黏着张几乎透明的薄膜。揭开后,一段用龙血书写的文字在空气中浮现:
「若后世血脉觉醒,当赴祭坛,以龙血重启封印。」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响,节奏诡异得像某种古老的心跳。我猛地回头,发现那尊冰蓝雕像表面的裂纹正在蔓延,里面的龙影开始缓慢舒展身体。
那些裂纹竟组成了清晰的文字轨迹——是坐标!又像一幅微缩地图,精确标注着神龙祭坛的入口。
“这是母亲留下的讯息......”青黎的瞳孔突然变成龙类的竖瞳。
她却像被什么召唤般,一步步走近,当她的指尖接触到雕像的瞬间,整个客厅突然变成诡异的幽蓝色。墙壁上浮现出无数荧光纹路,最终汇聚成三个大字:
“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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