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支部的孙富贵越想越气,越想越难受,冲着屋子里的人大喊道:
“苏鹤秋那个臭娘们,我绝对饶不了她!她家那个大棚,拆也得拆,不拆也得拆!你们都听好了,过两天咱们再去,谁要是敢再后退,可别怪我孙富贵不客气!丑话说在前头。”
村里的几个人相视一眼,不自觉地撇了撇嘴。
他们都觉得孙富贵确实有些过分,什么耕地不耕地的,现在哪有那么多讲究,只要有本事盖大棚,谁还管占不占耕地,真是无事生非。
但他毕竟是村主任,有些事情也不好明面上说,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气氛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突然,“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打破了沉默。旁边的妇女主任抓起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孙富贵在不在?”妇女主任朝着孙富贵小声说:“书记找你的。”
孙富贵本来就心情不佳,此刻更是气愤,抓起电话大声“喂”了一句。
或许是孙富贵的声音太大,惹得电话那头的人不高兴了:
“怎么,现在你孙富贵脾气这么大?”
一听这声音,孙富贵就知道是县领导旁边的联络员,立马换上笑脸,和蔼可亲地说道:
“对不起领导,对不起领导,我没想到是您,您有什么指示?”
说着,他一边挥手示意办公室里的人都出去,一边说道,“领导,您说。”
“上次你说老李家的那个大棚,最近不是要拆吗?到底拆没拆啊?”
孙富贵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领导,今天我带人去拆了,谁知道那家人说啥也不让拆,我这不正想着办法,过两天再去呢。
”“孙富贵,再怎么说你也是一村的书记,这点事都办不好,领导还能指望你干什么?本来觉得你挺靠谱,现在一看,啥也不是!我告诉你,领导亲自交代的事情,你要是办不好,就等着吧!”
“领导,您放心,我绝对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明天我就再去,一定办妥,您和领导就放心吧,绝对出不了任何差错。”
“哼,出不了任何差错?我们都等你多长时间了,我看你啊,啥也不是!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办不妥,你就等着领导亲自找你吧!”
电话那头小声嘀咕着:“狗屁不通的东西,还想巴结领导,这点事都办不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丢人现眼的玩意。”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孙富贵拿着电话,听着“滴滴滴”的声音,气得不行,重重地把电话摔下。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难受,自己好心好意去办事,不仅没得到认可,还被骂了一顿。
孙富贵越想越生气,突然感觉头越来越疼,坐在那里天旋地转,
“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外边的人过了好久都没听到屋里有动静,便进去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孙富贵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围的人顿时慌了神,赶紧找车将他送往医院。
到了镇医院,医生一测孙富贵的血压,竟高达150/210。
医生给孙富贵吃了降压药,可过了好几个小时,血压还是降不下来,这可愁坏了镇里的医生。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将孙富贵转送到县医院。
说来也巧,孙富贵去的医院正好和苏明在同一楼层。
孙富贵被送到医院时,小凤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脸盆,跑到孙富贵面前:
“爹!爹!你这咋了?”孙富贵懵懵懂懂地听到有人喊他,却实在没力气睁开眼看看到底是谁。
这时,小凤的娘周英没好气地说道:“行了,别喊了,没看见你爹都晕了吗?你说说你,这么几天不着家,不知道我和你爹都急坏了?你爹这个样子就是让你给急的。”
小凤虽然对父亲有些不满,但毕竟血浓于水。
一听母亲这么说,心里急得首掉眼泪。
县里的医院重新给孙富贵配了降压片,可效果依旧不明显。
医生无奈地告诉周英,要是孙富贵的血压持续这么高,对身体伤害极大,很有可能引发脑出血或者脑梗。
周英一听吓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此时,苏大柱也得知孙富贵住院了。
这段时间,小凤一首在医院照顾苏明。说实话,苏大柱对小凤印象非常好,这么乖巧懂事的姑娘,谁不喜欢呢?但一想到小凤父母的态度,他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他多次让小凤回家,可小凤态度坚决,表示等苏明康复了再回去。
苏明的腿经过医院的治疗和苏鹤秋的膏药,恢复得非常好,现在己经能下地活动了。
令医生感到奇怪的是,苏明的腿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之前拍片显示苏明以后可能会留下残疾,可现在看来,完全不会影响走路。
苏明和苏大柱知道后,高兴得不行,对苏鹤秋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大妹子,我大兄弟怎么样了?”周英虽然之前在医院和孙富贵闹了些不愉快,但对苏大柱的关心还是很感激。
“大哥,你说怎么办呀?老孙的血压就是降不下去,医生说要是再这样,很可能脑梗或脑出血,这可咋办啊?”
苏大柱看着躺在床上的孙富贵,虽然他心里并不太在意孙富贵的病情,但看在小凤的面子上,还是尽量关心了一下:
“大妹子别着急,毕竟刚来,等等看看效果。”
一旁的小凤猛地站起来:“叔,要不找我苏婶子问问?苏明的腿不就是她给看好的吗?当时医院都没办法,她都有办法,实在不行问问她行不行?”
苏大柱猛地想起来,这个妹妹最近确实很有能耐,当初刘卫东住院,也是苏鹤秋给的药,苏明的腿也是她治好的。想到这儿,苏大柱觉得这事或许有戏:
“对呀,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小凤,你赶快回家去你婶子那里问问,看她有没有办法。”
孙富贵这段时间在村里针对苏鹤秋的所作所为,苏大柱和小凤并不知情,但周英心里清楚得很。
一听要去找苏鹤秋帮忙,她脸色顿时变得为难起来。小凤察觉到母亲神情不对:
“娘,你怎么了?我那苏婶子可厉害了,你不知道,苏明的腿医院都治不好,她给治好了,她肯定有办法把爹的血压降下来。”
周英还是一脸为难:“这事要不还是再等等吧。”
苏大柱毕竟是个聪明人,看出周英不想去找苏鹤秋,估计两家有矛盾,便试探着问道:“大妹子,难不成你和我妹妹有什么矛盾?”
小凤也想起父亲和孙三的事情,当时把苏鹤秋家弄得很难堪:
“不就是我爹和孙三的事吗?那件事不都过去了吗?到时候我跟孙三好好赔个不是,她肯定不会难为咱的。”
周英叹了口气,把孙富贵带着人去拆苏鹤秋家大棚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苏大柱脸色阴沉,心里暗骂:“奶奶的,这孙富贵还真不是东西,竟然欺负到我妹妹头上了,活该!”
不过,看在小凤这段时间悉心照顾苏明,让苏明心情好了很多的份上,他也不想说太难听的话。
但要让他去找妹妹说和这件事,他是万万不会做的。他语气冰冷地对小凤说:
“小凤啊,苏明这边也好得差不多了,你爹现在这个情况,你还是在这儿好好照顾他吧。你和苏明的事,等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说。”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英狠狠地瞪了一眼孙富贵:“你爹也不是个东西,现在好了,求到人家老苏家了!”
“他做的那些事,就算是我也不想帮忙!”
小凤也埋怨起父亲,没事招惹人家干什么。“娘,我去找苏婶子,我爹造的孽我去还,大不了我给她跪下求她,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周英听女儿这么说,站起来抹了抹眼泪:“我跟你去,人家愿打就打,愿骂就骂,我都认,哪怕低头认错我也认了。
”“那我爹自己在这……?”
“哼,死不了!”周英狠心说道。小凤知道母亲这是气话,两人生活了一辈子,哪能真不管。
另一边,苏鹤秋家里。
“你听说了吗?孙富贵那狗东西在村支部晕倒了,被送到县医院去了,听说挺严重的,刚送过去的时候都昏过去了。”
“哼,活该!谁让他净做些恶心人的事儿,老天惩罚他呢!就这种坏心眼子的人,要是不给他点教训,老天都看不下去。”
苏鹤秋心里对孙富贵恨得牙痒痒,这两天孙富贵总是没事找她麻烦,还想强拆她家大棚,换谁心里都不好受。
孙淑琴有些惋惜:“唉,就是可惜了小凤这姑娘,多好的孩子啊,和苏明挺般配的。现在倒好,因为她爹她娘,婚事也退了,听说她爹还想把她嫁给一个瘸子,你说这孙富贵真不是个东西,就他这种品性,怎么还能当村支书啊?要我说,早就该被撸下来。”
“放心,那是早晚的事,下一届选举估计没他的份。当官不为民做主,还不如回家烤红薯,就他这样的,回家烤红薯都不够资格。”
几人正说着话,孙富贵的事太影响心情,索性不再谈论。刚准备吃饭,就看见周英和小凤静悄悄地走了进来。
一桌子人都没搭理她们,后来还是孙美兰看不下去了,站起来招呼道:
“婶子,小凤,你们来是有啥事?”小凤刚想开口,周英拦住了她。
“啪!啪!”周英突然扇了自己两巴掌,这一举动把众人吓了一跳。
苏鹤秋没惯着她:“周英,想自残回家去,别在我家,我看着膈应得慌。”
周英低声乞求道:“大妹子,我知道我们家那口子不该那么对你们,这回他也遭了报应。我就想来求求你,能不能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救救他?他血压一首高,大夫说了,要是再不降下来,估计有生命危险,我求求你救救他行不行?”
小凤也满脸愧疚,苏鹤秋对她一首很好,现在却来为难她。
一想到这,她又忍不住埋怨起父亲,但不管怎么埋怨,孙富贵始终是她爹,只能厚着脸皮求情:
“婶子,我知道我爹罪有应得,但我实在不忍心不管他,你能不能……”
苏鹤秋看了她一眼,又对周英说:“周英,你家男人病了,就让大夫去治,我又不是大夫,找我干什么?再说了,就你家那人做的事,换作是你,你会帮忙吗?”
周英被怼得无话可说,她早就料到苏鹤秋不一定会帮忙,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扑通”一声,小凤跪在了地上:“婶子,求求你看在苏明的份上救救我爹。”
说着就要磕头。苏鹤秋最怕小凤求情,要是周英,她可能真不搭理,但小凤关系到自己的亲外甥和大哥,就算小凤现在不怪罪,保不齐以后会有想法,间接影响苏明和小凤的感情。
一旁的李美兰看着小凤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毕竟两人共事了很长时间,刚想开口求情,李小珊却冷不丁地说道:
“小凤姐,你这不是难为我奶奶吗?我奶奶又不是医生,连医生都解决不了的事,她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我奶奶对你可不错,你不能强迫她啊。”
苏鹤秋朝着大孙女投去赞许的眼神。李卫民也跟着帮腔:
“就是就是,你们这是道德绑架啊,难不成孙富贵那狗东西死了,还要赖到我娘头上?你们家有些不讲理了啊。”
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苏鹤秋,像是在表功。苏鹤秋白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这臭小子,倒是说了句人话。
……看来最近确实变了不少,以后还得好好敲打敲打,儿子啊还是的揍还是不能太给脸。
小凤和周英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周英忍不住哭了起来,小凤也跟着掉眼泪。两人失魂落魄,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准备离开。
苏鹤秋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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