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瞅了瞅天色，残阳悬挂天际，摇响了悬于右侧的铜铃。
听见铃声，提前写好作业并交到宋锦手中无误的娃娃们纷纷带着喜悦走出了私塾。
“大兄~”
名叫刘夏之的女娃叫住了一名正要离去的锦衣少年。
少年偷偷瞧了眼上方面无表情的女夫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心中微叹。
“阿之，夫子在，为兄无能为力……”
然后决然扭头，不再去看那双楚楚可怜的清瞳。
小丫头眼神瞬间一沉，心中骂道:“妄为吾兄。”
很快，满十人的小私塾便只剩下三人。
余晖穿过窗户，落了进来。
小丫头也终于放下笔长舒一口气，然后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无误后，又看了看一侧的少年，眼中露出得意之色。
只要有少年在，她绝不是私塾垫底的那个。
“夫子，我写好了。”
宋锦从小手上接过递来的‘作业’翻看了起来。
一共两页。
确定无误后，戒尺指了指门口。
小丫头心领神会，月牙上起，“夫子，再见。”
宋锦点点头。
女娃走后，少年也起了身。
“夫子，这句话的意思我看不懂。”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宋锦接过少年早早抄好便标记的那句话，略微沉吟开口，说道:
“这句话的意思有很多，如果不看字面意思，每一个人的感悟不一样。”
宋锦拿桌上笔，写出了一句话。
少年看去，陷入沉思，不禁问道:“夫子，这不是刘夏之早前说的那个玩话吗？”
宋锦笑了笑，点点头，“你是不是觉得很荒谬，觉得夏之侮辱了圣人言。”
少年不假思索，点点头。
宋锦笑道:“忘记我刚刚给你说的那句，每个人的感悟不一样?”
“就拿夫子举例，这句话夫子是这样想的。
身边没有可以倾诉的朋友，祈祷能见到一个能和自己交谈的友人。”
宋锦说完，少年若有所思。
见状，宋锦露出满意的笑容。
少年名柳槐，柳树的柳，槐树的槐。
父母早逝，好在那时己经懂事，靠着上山捡柴，下河摸鱼虾勉强活了下来。
少年没有什么钱，自然也交不起那束脩钱。
记得宋锦第一次见对方时，少年小小的身子正背着数十斤的柴火，站在窗外。
也是从那一次，少年可以坐到里面读书识字。
对比其他人来说，少年很不起眼，若不是那身臭泥腿子味，都快忘了了他的存在。
但对于宋锦来说，对方智者。
别人几分钟几个小时才能解开的题，对方只是一眼便知道答案。
当别人争先恐后解开题为得宋锦赞许时，对方不争也不抢，安静无声。
只待众人走后，这才敢上前提问问题。
少年懂得藏拙是好事，但藏久了也就真拙了。
为此没少被宋锦说。
不过后者只是挠着头，憨笑着。
……
今日不上学，私塾大门尽闭。
这个规矩是宋锦定下的，以每月初一开始，上五日，休两日。
小镇南巷子，坐落着一排排老房子。
与小镇其他房屋不同，这里的屋子见证了一个从小村子发展成小镇的历史。
如今这里的人大多搬到了白云街，只有一些老人及不怎么富裕的人家还在继续住着。
而柳槐家便是其中之一。
院中的一棵老槐树的枝干顶出了篱笆墙，让篱笆墙多了条条裂缝。
一个穿着云线红锦衣的小姑娘此时来到了这座老房子大门前。
喊道:“柳槐，在不在！”
少年从厨房探出脑袋，回道:“夏之，你等等。”
将昨天捉来的鱼放到一旁，洗了洗手，然后跑去开门。
开门后，柳槐问道:“怎么了，夏之。”
小丫头嗅了嗅，皱眉问道:“你身上怎么那么大一股鱼腥味。”
少年微微一怔，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解释道:“刚刚在杀鱼。”
“杀鱼?”小丫头眼睛一闪，道:“我找你就是来杀鱼的……”
“呸呸呸……”刘夏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改回来道:“刘槐，带我去摸鱼捉虾，上次我一条鱼都没有摸到。”
“啊?”见对方是来找自己下河摸鱼虾的，柳槐，有些犹豫，然后说道:
“你哥，刘言之不让我带你去。”
刘夏之轻哼一声，“他说不然就不然啊，他自己不是也偷偷去。
好了，你快点。
大不了我给钱……”
“真的?”柳槐问道。
刘夏之翻了一个白眼，“一两，陪我捉一天。”
“那你等下我，我去把刚杀的鱼放好。”
落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真是掉钱眼里了！”刘夏之心中暗骂。
很快，对方便收拾好。
小镇边上，有条溪河。
溪河水自山上来，年年不断，哪怕是干旱年间，也依旧冒出水流下。
救了不少人的命。
柳槐将裤腿挽起，然后下水。
刘夏之见状，立即照做起来。
此时，才开春，溪水冰凉刺骨，没一会儿的功夫，小丫头便扛不住，立刻走回岸边，看着少年怎么摸鱼捉虾。
溪河水冰，鱼儿游的很慢，只要动静小速度快点，可以首接拿起。
这是少年摸鱼摸出来的经验。
很快，少年便皱起了眉头。
不是没有摸到鱼，相反是摸到了，只是这鱼头上长出了一小拇指粗的尖角。
“喂！柳槐，你捉到鱼了没有！”
刘夏之在岸边喊道。
见状，少年将这怪鱼装进腰间的小鱼篓，并且回道:“捉到了。”
闻言，小丫头脸上一喜，刚想下水，又觉得溪水太冰，想想还是算了。
那个正当柳槐打算继续时，一块石头落到了他的身旁，水花溅到他的身上。
“泥腿子，你又带我小妹来这，是不是那天的打没有吃够，还是怎么着。”
柳槐，看了岸边站着的三名同龄人，心中一冷，没有说话。
刘夏之到有人朝柳槐扔石头，当即就怒了。
当看见来人时，不满道:“喂，刘言之，我干嘛要你管，你以为你是大兄，你也就比我早落地一年。
要是我比你落地早，你得管我叫二姐。”
三人为首的那个华衣少年，闻言一怔。
当即放下一旁的泥腿子，“刘夏之，你在说一遍。”
“我就说了，你能怎么着！”
华衣少年咬牙，压住心中怒气，要不是打不过，他真的想收拾这妮子。
简首倒反天罡。
最后留下一句话，“你等着，我给大兄说去。”
刘夏之扮了个鬼脸，眼中不屑，“只会告状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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