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王蕊要去寺庙礼佛的日子了，提前两天就给打了电话，要求必须去。
其实韩煜不明白，王蕊，什么都沾的人，菩萨真的会管她吗，
可王蕊不觉得有什么，她定时定点都要来。
天还没亮，千年古柏虬枝盘绕，晨钟暮鼓声震林樾，
佛殿檐角铜铃生绿锈，随风轻响时惊起栖鸟数只，，
青石阶上苔痕斑驳，香客足迹与百年前僧侣的屐痕重叠，
香炉青烟袅袅，混着松脂与旧木气息。
王蕊在佛前叩首时，韩煜望见蒲团边缘磨损的丝线，他被绑架那一年，王蕊带他来过这里，如今蒲团仍在，香灰却己换了千百茬。
韩煜将带来的苹果轻放供桌，果皮微皱，像他昨夜辗转难眠的脸。
佛龛阴影里，一只山鼠窜过，碰落半片残烛，烛泪滴在苹果上，宛如血痕。
韩煜淡淡看了一眼转身看着王蕊，
王蕊取出怀中泛黄的《心经》，纸页脆如蝉翼。
韩煜研墨时，墨香勾起记忆——幼时他总把墨汁泼在经卷上，母亲却将污迹描成莲花。
如今他执笔工整抄录，笔尖却悬在“无挂碍故”西字上方，迟迟落不下去。
王蕊也是短暂爱过他的吧，他这样想着，
一阵风过，殿外银杏叶飘入窗棂，落在“色即是空”的“空”字上。
王蕊拾起落叶夹入经书，叶脉间虫蛀的孔洞，恰似韩煜心口永远填不满空缺。
不由的想起闻墨，嘴角上扬，那个空缺，也在填满。
用斋时，韩煜将素包子掰碎喂檐下麻雀。
王蕊觉喉头哽咽，
韩煜幼时记得王蕊总嫌山寺斋饭寡淡，草草吃几口也就放下了筷子，
午后忽降骤雨，母子避雨于廊下。
王蕊望着檐溜如帘:“如果晚上还不停只能住这里了”
韩煜没有接话，王蕊也不管他自顾自说着:“韩家是越来越没啥什么用了，韩立冬，整天东奔西走的，老爷子身子骨也不行了，没有一个 成器的 ，煜儿，你现在有多有钱啊，比韩家更厉害吗？”
韩煜不想王蕊知道他的这些，随便敷衍几句:“比不上韩家，你如果不赌，丰衣足食是可以的，”
王蕊皱眉，又不敢说什么，嘟囔着往前面走。
韩煜伸手接了雨水，水从手指缝隙流出，他眼眸冷了冷。甩了甩手，跟着王蕊往前面走去，
临走前韩煜盯着寺庙:“佛不渡人，人自渡”
作者“看繁星吟游”推荐阅读《那个摘月亮的人》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闻家老宅。
庭院内百年罗汉松虬枝盘结，树下石桌摆着青瓷茶盏，茶烟袅袅间混着药香。
闻墨踏入正厅，八仙桌上己摆满珍馐，主位闻鹤（爷爷）正用银箸拨动一盅血燕羹，箸尾雕着闻家徽记——双鹤衔珠。
闻鹤抬眼，目光扫过她空荡的左手无名指本该戴闻家传家玉戒指）：“戒指…还没戴稳？”
闻墨解下风衣戒指在她脖子上：“戴着碍事，不如藏着。”
闻鹤推来一盏人参乌鸡汤，汤面浮着三片金箔：“喝吧”
闻墨端起瓷盏，指尖触到盏底刻痕—她仰头饮尽，甘苦中尝出一丝涩味，
转头看向闻鹤没有说话。
窗外罗汉松枝影摇曳，闻鹤拈起一片落叶：“这树比你父亲还老，当年他跪在树下求我让他自由”
闻墨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您给了”
闻鹤把拐杖杵了一下:“我逼我，你们也逼我”
闻墨没有接这话:“寺庙，佛龛，都弄好了”
闻鹤抬眼看着她许久叹了一口气。
来人说闻母邀请闻墨过去用餐，闻鹤站起身:“我送你过去”
两人共撑一把黑绸伞出院，伞骨断了一根，雨水顺着闻鹤肩头浇在闻墨发间。
巷尾转角，闻鹤突然说：“伞断了，还能遮天。”
闻墨看着伞：“伞断了，还能遮雨，心裂了，还能补吗？”
闻鹤脸一黑：“补什么！闻家的人，淋场雨死不了！”
闻鹤将伞面完全倾向她，自己淋在雨中。把伞递给她自己转身走了回去。
闻墨踏入花房，父亲闻振海正用银刀切牛排，刀刃刮过瓷盘发出刺耳鸣响。
闻铮笑着：“这盘子裂了多少年了，妈还当宝贝供着。”
闻墨触到盘底裂痕。当年她五岁，
因父亲缺席生日宴摔碎祖传瓷盘，母亲连夜修补成冰裂纹。
那个时候她还不是这个样子，还是正常的小孩。
母亲林晚秋端来佛跳墙，瓷盅盖揭开的刹那，蒸汽模糊了众人眉眼。
闻墨闻到了到一丝极淡的姜味。
窗外紫藤突然折断一枝，坠落在闻擎面前。他挑眉：“这花该换了，早枯了。”
闻峥抚过枯枝：“这藤枯了几年，妈还每天用米汤浇它。”
闻郁挑眉：“浇得活？早该砍了烧火。”
闻墨没说话，吃完饭就走了，她站在门口低声念了一句：“伞断了，还能遮雨，他大抵不会让我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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