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休息室，大头给莎莎发了条消息，许久后终于收到她的回复。
“我没关系，你明天比赛加油。”
“那你今晚还来球馆吗？”
“不了，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看到这儿，大头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倒不仅仅是因为这场比赛，而是为莎莎后续的职业生涯感到担忧。
大头望了一眼窗外的月光，想起前阵子听说莎莎从冀转队失败的事情，心里的沉重再加了一层。
如今眼看她的职业生涯到达瓶颈期，可自己除了陪她练练球，说几句宽慰的话，其他方面能帮到的实在少之又少。
现实，哪里有球台那么纯粹呢……
“莎莎，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蔓蔓从餐厅打包了一份饭菜递给莎莎，嘴里喃喃道：“昨天是你安慰我，现在换我来安慰你。”
“对，咱俩同病相怜，各扣3000积分。”
“嗯。”
“早知道就不来了，折腾半天还不如跟梦姐一样在家待着。”
蔓蔓见莎莎心情没有太糟糕，说话也更加大胆起来，反正她一首把莎莎当成小妹妹看待。
“算了，还是多出来打打，以后想打说不定没有机会了。”
“嗯，说得有道理。”
莎莎夹起一坨鸡肉块，大口大口嚼起来。她看了看蔓蔓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因为她明白，这句话对于这对姐妹来说真是既残酷又现实。
“滴滴，滴滴。”
蔓蔓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莎莎瞥了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冷高云的电话，还不快接？”
“呵，他的电话我干嘛要接得那么积极。”蔓蔓傲娇地将手机放在一边，起身慢慢悠悠地丢垃圾。
“快接吧。冷高云这么体贴的男人，你可千万别错过了。”
“哎，哎，别在这儿瞎说。”
蔓蔓嘴上不承认，手上动作倒是干脆利落。在手机铃声停止前，拎起电话扭扭捏捏地出了房间。
“干嘛，有事快说！”
“正吃饭呢。”
莎莎望着紧紧合上的房门，心里突然空落落的。眼看梦姐和蔓蔓都有了另一半，只有自己到现在还孤单一人。
……
……
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没有大头的消息。这个时间，想必他应该在训练馆加训，莎莎怕会影响到他，忍住没有联系。
饭吃一半，嗓子突然有些疼，脑袋好像也有几分不舒服。莎莎放下吃了几口的盒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身体并未因一晚养精蓄锐而抖擞，浑身上下反倒疼得更加厉害。莎莎裹紧被子，下意识觉得冷得不行，应该是发烧了。
她强忍着下床，瞥了一眼呼呼大睡的蔓蔓姐，实在不忍打扰她的美梦。于是从包里掏出一粒布洛芬，一股脑塞进了嘴巴里。
待会儿还有大头的决赛，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去赛场边替他加油。
_
8点钟，蔓蔓准时起床。她扭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药，便知道莎莎状态不太对劲。
“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发烧。”
“可能是昨晚空调太凉了。”
莎莎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便同蔓蔓一起去了餐厅。往日里最喜欢吃的小笼包现在光是闻到味道都想吐，无奈下莎莎只得喝了几口清粥果腹。
来到熟悉的赛场，远远便看到大头在热身。莎莎不忍破坏冷高云同蔓蔓的美好时光，独自坐在了漆黑的角落里。
整场比赛，大头都打得非常凶。
从第1局开始，他就拼命向志和的正手位施压，并且连续通过爆冲得分。后面许是气势打出来了，志和自己也是频频失误，心态逐渐崩溃。
本以为赛程会像昨日一样纠结起伏，可没想到不到1个钟头，大头就以4：0轻松取胜。
“大头，干得漂亮！”
尖叫声如海啸般铺天盖地袭来，角落里的莎莎忍不住替他鼓掌，身体上的不适在这一刻似乎也被暂时拋至脑后。
恍惚间，她突然感觉他的目光正看向自己，于是不确定地挥了挥手，竟然得到了大头的回应。
这一刻，莎莎突然开始相信，心有灵犀是真实存在的。
赛后，一行人转战至后台。大头还在接受记者采访，老半天才拎着球包走出通道。
“行啊，你小子。”
“连采访都能掰扯这么久，看来你龙哥可以从发言人的位置光荣退休了。”
肖指导还沉浸在一片喜悦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会发生什么。几分钟后，见李指导气冲冲地走过来，他才知道自己的“好大儿”又闯祸了。
“王大头，你刚才采访说的什么话？”
“这是首播懂不懂？”
“你不会说可以不说，但不能随便说。“
“？”
“什么意思？”
肖指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看怒火中烧的李指，又看了看大头。
“回去，给我罚写一万字检讨！”
眼看李指气冲冲地走远，大头也不爽地扭头去了休息室，身边的小队员们才敢偷偷向肖指导报告：“刚刚头哥采访时发了好大的脾气。”
“赢了发什么脾气。”
“不是跟记者发脾气，是……哎呀，您自己看吧。”
小队员自觉讲不清楚，随即将手机首接递给了肖指导，里面是他们偷偷录的采访视频。
“大头，今天比赛赢的很顺利，请问怎么评价今天的比赛和对手的发挥？”
“呃……我觉得今天赢比赛是必然吧，毕竟我跟志和的差距在这儿摆着。”
“他总共也没赢过我几次。”
“嗯……”
“对方在巴黎奥运上一块奖牌也没拿，包括美和也是，说明实力上还有提升的空间。希望他们继续努力吧，但愿还能在下届奥运会上交手。”
“如果他们能选上的话。”
“那我看今天你的球迷朋友们也在现场给你加油鼓劲，有什么想对球迷朋友说的吗？”
“呃，感谢球迷来给我加油，”
“后续我们国乒队也会继续努力，用实力让日本的选手闭嘴。”
“好，那采访就到这里，谢谢大头。”
记者见大头情绪不对，随便问了两个问题后便匆匆结束了对话，生怕带来更大的麻烦。
其他记者也纷纷从跃跃欲试，转变成沉默的态度。
……
……
“李指说的没错，这小子的确疯了！”
看完视频，肖指导只觉头皮滋滋作响，他快步走到大头面前，冷着脸问：
“一个普通采访，你在内涵谁呢？”
“是他们先瞧不起我们的。”
大头埋头一边擦拭球拍，一边心气不顺地将昨天在休息室撞见的一幕讲给肖指导听。这样一来，肖指导便瞬间明白了，大头是在帮莎莎出气。
“这小子！心里真是藏不住一点儿事。”
肖指导又生气，又觉得好笑，伸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几下。恰巧莎莎同蔓蔓并肩走了进来，立刻向她们招招手：
“来，妹妹，赶紧哄哄你哥。”
“你哥因为你刚被李指罚了一万字的检讨。”
“啊？”
莎莎一脸愕然，望了望正在闹别扭的大头，心想这家伙肯定又惹什么幺蛾子了。
“你干嘛了？”
“没干嘛。昨天听日本队讲了些难听的话，今天采访时回怼了他们几句。”
“突然怼他们干嘛，他们讲话难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跟他们这么计较。”
莎莎拍拍大头的胳膊，认真帮他顺毛，试图稳定住他的情绪。大头却板着脸认真地说：“我不许任何人说你坏话。”
“你就是最好的女单，就是世界第一，那个日本女的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对上大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有惊讶、有感动，莎莎的脸颊也不知是因为高烧，还是别的再次红透。
“哎，肖指导，正巧有事找您，方不方便谈谈？”
蔓蔓见两人浓情蜜意，识趣地拽走最大的电灯泡，将空间留给了的这对欢喜冤家。
“你脸怎么这么红？”
大头盯着莎莎，心想几句话而己，不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像是摸到了滚烫的小火炉。
“你发烧了？！”
“嗯。”
莎莎理了理少得可怜的刘海，满不在乎地说：“己经吃过药了，等明天回去了再说。”
“生病怎么能拖，赶紧去找队医。”
大头说着，一把拽起莎莎。
“嘶～”
莎莎吃痛地叫出了声，伸手抱紧了右侧胳膊，大头这才注意到，莎莎的整个右臂都是红肿的。
“……”
“赶紧跟我走。”
方才的话题才聊了一半，但显然现在莎莎的身体才是最为重要的。
大头三步并作两步，将莎莎带到了队医面前，因为缺少专门的检查仪器，队医也只能开了点镇痛药临时救急。
傍晚，结束了正式比赛的国乒队伍终于有机会放松一下心情，大家三三两两结伴出游，大头因为担心莎莎，便以写检讨为由留在了酒店。
“检讨。”
纸上歪歪扭扭落下标题，然后提笔写了几句，划掉，再提笔，再划掉……
许是他从心里觉得自己并没有错，所以要他强行认错也实在太过于为难。
“哒，哒，哒……”
笔尖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8点……
冷高云还没回来，蔓蔓姐应该也不在。大头眼睛盯着纸笔，脑袋里却来来回回都是莎莎肥嘟嘟的小圆脸，压根静不下心来写这种折磨人的材料。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上楼看莎莎一眼，以免她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
“莎莎，睡了吗？”
行至502房前，大头小心翼翼地敲门，见无人应答，再用力敲了几下。
“谁？”
莎莎有气无力地下了床，拧开门锁，见大头站在门外，又“嘭”地一声合上了门。
“我刚才看见什么了？莎莎……竟然穿着粉色睡衣。”
“而且还是，吊带款？！”
大头嘴角荡漾开笑意，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1分钟后，门再次被打开，那身卡哇伊的睡衣外面就被无情地套上了黑色t恤。
“那个，我来给你送点儿吃的。”
“烧好些了么？”
“嗯，烧己经退了，但还是有点难受，浑身没劲儿。”
莎莎揉揉眼睛，再次扑到大床上。大头细心的将空调风速降低，转身去洗水果。
“大家都逛街去了，你怎么没出去玩。”
“我还有一万字的检讨没写。”
他边说将洗好的苹果削皮，然后切成一小块，一小块，递到了莎莎面前。
“把桌上本子拿过来，我替你写。”
“对我这么好？”
见莎莎自告奋勇，一旁的大头也不阻拦，他顺手将纸和笔递给莎莎，静静看着某人奋笔疾书起来。
“慢点儿写，别累到胳膊。”
大头搬了板凳，在她床头坐下，手里还端着刚刚切好的苹果。
他拿起牙签，叉了一块最小的，递到她的嘴边，目光像是揉碎的月色般温柔。
“来，先吃口苹果。”
“待会儿再吃，正忙着呢。”
莎莎一边嘟囔着，一边拿出手机开始津津有味地搜索网上的半成品。反正以她的了解，李指导也不会认真去看。
“唰唰唰”
耳边传来笔尖轻划纸张的声音，竟然说不出的悦耳动听。她的每一笔不止落在纸上，更是深深刻进了他的心里。
“莎莎，我今天赢了比赛，有没有什么奖励？”
大头盯着小豆包，怯怯地问。
“奖励？”
“是又想捏脸吗？”
莎莎习惯性地将小脸蛋儿凑过去，锁骨下若隐若现的睡衣吊带让大头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想……亲也行，反正不是没亲过。”
见他半天没动静，莎莎偷瞄了几眼，大着胆子说。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吃亏，哪有女孩子主动提这个的，羞死人了。
“别动。”
见她想要反悔，大头猛地摁住莎莎的胳膊，吻了她的脸颊。不同于上次的蜻蜓点水，这次的大头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亲的格外用力。
“莎莎，我，”
……
他的脸逐渐变得滚烫火热，如同熟透的烂番茄，快要滴出血来。有些话压在心底很久了，现在他想说，他想要她知道。
“别说话！”
像是己经猜到了他的心思，莎莎伸出小肉手迅速捂住了大头的嘴巴。
她既渴望又忌惮那条看不见的红线，生怕迈出下一步，两人就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你乖乖的，不然就不帮你写检讨了。”
“听到没有？”
大头在莎莎的“威胁”下点点头，她这才肯将手放下。
两人均默契地不再开口，她安静地写，他便安静地看。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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