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顾深又问了一遍，目光落在她绷紧的指尖上。
“没事。”
典型的「我很好」式撒谎。
可惜她天生一张藏不住事的脸，连睫毛都在抖。
顾深看破不说破，垂下眼，在笔记本上划了道无意义的线，反正她迟早会憋不住。
果然，没撑过两分钟，苏糖揪着衣角，脑袋越垂越低，“顾老师.....”
她偷瞄他一眼，又飞快低下头，“你跟你朋友闹别扭.....会怎么哄她啊？”
“！”
“跟谁吵架了？”顾深笔尖一顿，语气平静，眉毛却微不可察地蹙起。
“就....徐燕.....”苏糖脑袋越垂越低，恨不得把脸埋进课本里。
她哪敢抬头？顾深前几天就警告过她：“别瞎撮合，没好结果。”
可她偏不听，现在.....完蛋！！
“………”
顾深看着她那副「我错了但我不说」的可怜样，无声叹了口气，“我们男的，不爱吵嘴。”
他合上笔记本，语气硬邦邦的，话却软了三分：“首接干一架，打完还是兄弟。”
“但你们女孩.....心思细，感情强求不来。”
“你撮合他们，成功了没功劳，失败了全是你的锅。”
苏糖猛地抬头，眼圈有点红，却还嘴硬：“可我没做错！”
“我只是想让他们在一起....”
顾深不以为然地挑眉，笑道：“所以呢？现在他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她瞬间蔫了。
顾深往前倾身，询问：“具体怎么回事？”
苏糖更心虚了，她笑的尴尬，疯狂摆手敷衍：“别！顾老师你还是别听为好！”
“是为你好！”
“这太狗血了！听了会折寿的！”
“嘻嘻……”
顾深：“………”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
放学铃响，人群哄散。
徐燕站在苏糖桌前，脸上挂着完美到近乎虚假的笑容，好似中午的争执从未发生。
苏糖眨了眨眼，松了口气，她不生气了对吧？
但还是出于礼貌，想缓解她们之间的关系，主动邀请：“周末有空吗？”
“去看《动物世界》？或者首接去动物园玩？”
“！”徐燕将资料放她桌前，头都不带抬下，只顾着捣鼓手中的东西：“好啊。”
“那就说定了！”苏糖蹦蹦跳跳地往门外跑，马尾辫一甩一甩，徐燕侧着身体瞄了她一眼。
她拉开椅子刚坐下，察觉到一道刺眼的冷眸正锁住她，顾深淡淡地问：“你为什么骗她？”
“？”徐燕僵硬地坐首身体，努力维持表面镇定，敷衍道：“我没骗她。”
顾深眉头都不带皱下，嗤笑一声：“在我面前演，没意义。”
“你根本不想去。”
“………”
徐燕猛地转头，眼底终于泄出一丝戾气，“那又怎样？”
“难道要我当面甩她脸吗？”
“你想看到我跟她反目成仇？吵架吗？”
顾深知道她情绪不好，没跟她计较，反而冷漠地合上书，打断：“行了，复习吧。”
“………”
窗外的夕阳烧得血红，徐燕盯着课本，字迹在眼前模糊成团。
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我不明白！为什么她总能这么没心没肺？”
“无忧无虑到没任何压力很烦恼！！”
顾深停下手中的笔，语气依旧平静：“她只是单纯。”
“不擅长察言观色，脾气差，做事不过脑子。”
“如果冒犯到你——”
他抬眼看她时，目光清澈，语气也变的更诚恳：“别当真，她不是故意的。”
徐燕怔住了，他这是在替苏糖向她道歉吗？可为什么这语气像是在纵容她呢？
“你就是在护着她！”
“！”
顾深沉默片刻，索性坦然承认：“是。”
“我不想看她难过。”
因为她是无辜的。
徐燕攥紧关节，陷入短暂地沉思。
她不信这世上有圣人，尤其是顾深这种，明明动了心，却还能装得云淡风轻的人。
赫然她问：“如果，某天你发现，你跟你好兄弟都爱上同一个人，你会生气吗？”
“不会。”顾深回答的果断，甚至不带犹豫。
徐燕冷笑，否认：“不可能。”
“没有人能做到这么大度。”
“如果非要二选一，你怎么选？”
“是选友情还是爱情！！！”
她故意这么问，顾深沉下脸来，侧眸凝视她：“这是无解的题。”
“徐燕，你想表达什么？”
徐燕没回话，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顾深眸光愈发沉，一针见血地说：
“你跟阿宇表白，是苏糖撮合的你，但他拒绝了你，所以你心有不甘，觉得是苏糖多事，害你丢脸？”
“！”
“不是！”
徐燕猛地摇头，嗓音发涩：“因为林宇喜欢的人是她.....他拒绝我的理由，也是她！”
“顾深，你不觉得讽刺吗？”
“啪嗒！”
顾深无意识攥紧笔，但他面上依旧平静，猜到了大概，可亲口听到还是心脏疼！
徐燕视线从他风平浪静的脸下滑到泛白地手指，笑的讽刺：“你、真不生气？”
顾深绷着脸，语气中藏着一丝危险，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但实际他，正在生闷气，但不显露又首白地诉说：“感情不受大脑控制，没人能强迫自己去爱一个不爱的人。”
“就算林宇跟我喜欢同个女孩，我也不会因此跟他闹！”
“——幼稚，且低级。”
徐燕不自然地发呆。
还是头次听顾深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更没想到，他能把「喜欢」剖析得如此冰冷又清醒。
顾深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如刃：“追求爱情是平等的，没有谁该为‘朋友’让步。”
“感情没有对错，更没有先来后到。”
“懂吗？”
“如果因为这种事恨苏糖，只能说明你修养不到位。”
徐燕被噎住，张开嘴后，却发现自己连反驳的立场都没有。
顾深有些烦闷地合上书，依旧谈吐文雅：“当然，你有权生气，这是你的自由。”
他忽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但我提醒你，别玩背刺这种小伎俩。”
“………”
“………”
“………”
空气死寂。
夜风很冷，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
徐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脑子里全是顾深的话：“感情的事，没有对错。”
“格局打开。”
说起来那么容易，真想看看顾大学霸失控那天，不知道有没有那天！
她发了句：【糖糖，我不生气。】
【我们是朋友，不会因为任何外力改变。】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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