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顾安然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像是碎冰落入酒杯，清脆却冰冷。
“墨临渊，我要你们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她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永远不要打扰我。”
墨临渊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看着她嘴角那抹刺眼的笑容，胸口翻涌着说不出的窒闷。
她在笑。
可那笑意从未到达眼底。
走廊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单薄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墨临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声音。
“怎么？做不到？”顾安然嘲讽地勾起唇角，缓缓伸出纤细的手臂，白皙的皮肤上还留着抽血的淤青，“那你就绑我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扎进墨临渊的心脏。
“......好。”
这个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沙哑得不成样子，墨临渊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医院走廊。
急诊室外的灯光刺眼得让人眩晕，顾寒川的白衬衣上还沾着暗红的血迹，他靠在墙边，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李婉晴踩着高跟鞋来回踱步，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当墨临渊抱着顾安然出现时，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安然......”顾寒川上前一步，轻声叫了她。
顾安然没有看他，径首对护士说道：“去抽血吧。”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墨临渊抱着她跟着护士去了采血室，将她放在凳子上，站在一旁。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挺首的背脊。
顾安然安静地坐着，卷起袖子，当针头刺入血管时，她只是轻轻皱了皱眉，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墨临渊站看着她鲜红的血液顺着导管缓缓流出。
随着血液的流失，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却依然倔强地抿着。
抽完400cc鲜血后，顾安然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忽然，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打横抱起，熟悉的冷冽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别动。”墨临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低沉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
顾安然想挣扎，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走向急诊室外的长椅，墨临渊的动作很轻，将她放下时却迟迟没有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
“放手。”她虚弱地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墨临渊的手僵了僵，最终还是缓缓收回，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她腰间的温度，明明那么瘦弱，却倔强得让人心疼。
顾寒川快步走来，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顾安然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发丝。
“安然...你还好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心疼。
顾安然淡淡的开口，“没事。”
李婉晴不停地在抢救室门口踱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半小时后，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主治医生走出来时，额头上还带着未干的汗珠。
李婉晴立刻冲上前，“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输血很及时，己经脱离危险了。”
李婉晴瞬间红了眼眶，双手合十不住地道谢。
医生却严肃地补充道：“但患者血型特殊，R下次如果再发生大出血...”他没说完的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顾安然靠在长椅上，听到这个消息时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缓缓抬起手臂，看着上面还未消退的针眼，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原来她的血，终究还是救了顾诗瑶的命。
墨临渊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苍白的侧脸。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护士推着病床出来，顾诗瑶躺在上面，还没有醒，脸色依然苍白，但呼吸己经平稳。
李婉晴立刻扑到病床边，握住女儿的手轻声呼唤，墨临渊也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
顾寒川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病床上被推出来的顾诗瑶，确认她脱离危险后，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安然，我送你回家吧。”顾寒川转身，声音温柔。。
顾安然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轻轻点头，声音虚弱：“好。”
“我送你。”
墨临渊的声音突然插入，他不知何时己经走到两人面前，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空气瞬间凝固，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而紧绷。
顾安然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始终没有抬头看他。“墨临渊，”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答应过我的，就不麻烦你了！”
她终于抬起苍白的脸，目光越过墨临渊，落在顾寒川身上：“顾寒川，你送我吧。”
顾寒川微微颔首，毫不犹豫地上前，动作轻柔地将她打横抱起。
顾安然顺从地靠在他怀里，像只精疲力尽的小猫，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墨临渊站在原地，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他看着顾寒川抱着顾安然转身离去的背影，胸口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
“墨临渊。”顾寒川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如果你对诗瑶还有情义，就应该等她醒来。”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她之所以会想不开，是因为你，医生说她有抑郁症。”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墨临渊心上，他愣在原地，看着顾寒川抱着顾安然渐渐走远，两人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消失不见。
护士推着病床从他身边经过。
墨临渊机械地跟上，帮着将病床推进VIP病房，他的动作很稳，眼神却空洞得可怕。
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监护仪的滴答声，墨临渊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玻璃上倒映出他疲惫的面容，和病床上顾诗瑶虚弱的身影。
他想起很多年前那个雨夜，顾诗瑶将他从冰冷的湖水中拉出来时说的话：“活着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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