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能清晰地感知叶九的喜怒——她看向他时，眼底盛着的光几乎要溢出来。那时的他无比笃定：她喜欢他，喜欢得毫无保留。
可如今，规则消散，那份笃定也随之动摇。 ——她对他，是否如他对她一般真心？
如果……这一切只是解构者的陷阱呢？
假如她的目的，就是让他不可救药地沦陷？
她的真心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见过太多解构者——感情于他们而言，不过是通关的筹码，是武器库里最寻常的一件道具。微笑可以伪装，依赖可以设计，连心跳都能演得恰到好处。
叶九……会不会也是其中之一？
更令他恐惧的，是她的脆弱。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破坏力。稍有不慎，她就会像一件哥特彩绘玻璃——美丽、剔透，却也易碎。即便勉强拼回原状，裂痕也会永远存在。
他绝不能容忍自己成为那个毁了她的人。
……可到底该怎么办？
“啧，我这是招惹了个什么存在？碰不得，又爱得要死……简首是在变相自残。”
于是，克制成了唯一解。
血液里的野兽在嘶吼，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己被她唤醒，比欲望更强烈地爱催促着他靠近……
“啧，活了几百年，居然栽在这种事上……”他捂住发烫的脸，指缝间漏出一声自嘲的闷笑，“还是纯爱……传出去怕是要被那群老东西笑掉大牙。”
指节抵着眉心揉了揉，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但既然心动，那就认了。
“行吧，慢慢来。”他垂下眼，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反正现在……是她的‘闺蜜’。”
这个身份让他既能光明正大地靠近，又不必担心吓到她。只要克制住那些翻涌的欲念，只要藏好眼底的暗潮……
就还有机会。
先确认她的心意，再……
不，不对。
他忽然攥紧掌心。
比起告白，更重要的是让她变强。
强到足以自保，强到——即便没有他，也能在这残酷的副本世界里活下去。
到那时，再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也不迟。
否则……
“万一我们过早两情相悦，”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耳尖蓦地烧了起来，“以那丫头的性子，绝对会缠着要……”
最后几个字被他生生咬碎在齿间。
——太危险了。
对现在的叶九来说，他才是最大的危险。
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司野眉头微蹙。
搜索记录："和闺蜜相处的正确方式"。
网页加载出一串花里胡哨的清单——
《闺蜜互动指南（暧昧向）》
1. 微醺夜谈：开瓶甜酒，借着醉意靠近耳语，分享秘密。
2. 默契游戏：玩"对视挑战"，输的人要被弹额头（趁机凑近犯规）。
3. 电影之夜：裹同一条毯子看爱情片，看到一半突然问："如果是我们的话……？"
4. 心跳按摩：涂护手霜时故意放慢动作，指尖若有似无地蹭过皮肤："力度合适吗？"
5. 暧昧问答：写小纸条抽签回答："你最喜欢我哪一点？""如果接吻会怎样？"
……
司野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手指一划，迅速退出页面，耳根隐隐发烫。 ——会被扇巴掌的吧？绝对会被扇巴掌的。以叶九的性格，说不定还会，再附赠一句"变态"。
那感觉还不错。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输入关键词：
"如何与闺蜜保持健康、纯洁、正常的友谊关系。"
……
牧沉回来了，他的爱车却没回来，听下人说，他的车在回来路上爆了胎。
暮色沉沉，水晶吊灯的光将餐厅镀上一层冷色调的华丽。长桌上的餐具泛着金属光泽，三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偶尔的餐具轻碰声打破寂静。
叶九无意识地搅着面前的汤，鲜红的汤汁在银匙搅动下形成小小的漩涡。
自从司野知道副本规则之力在他身上己经消失，自从他们走廊一别，他就再也没有跟叶九多说一句，果然没有利用价值的她，己经被抛弃了。
她悄悄瞧了司野一眼，司野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少气色不错。"牧沉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听说下午小九陪你参观了别墅？"
司野开口了，声音依旧那般好听，"嗯，有些...有趣的发现。"
叶九不知道他说的发现到底是什么，但一定是与他们下午经历的事情有关，是规则之力的消失，还是收藏室的秘密……
"哦？什么发现这么有趣？"
“我去了你的收藏室……”
听到“收藏室”，叶九一惊，明明告诉过他，那是牧沉的秘密收藏室，他却还要拿出来说，莫非是想要刁难她?她不敢抬头，只是默默吃菜。
“真没想到你还是个怀旧的人，竟然用3D打印技术复刻了以往的解构者。”
司野说这些，其实就是想让叶九知道收藏室里陈列的并非是人体标本，让她不要害怕。
“呵呵，不过是一些小爱好罢了。我记得这其中有很多都是死于司少之手，那叫一个惨啊……”
“哼，”司野轻哼，心里却有些慌了，不自觉得看向叶九，他不希望叶九知道自己的过去，不希望叶九害怕自己。“还不是你们抓不住……我不得不出手。”
“小九很特殊，你别打她主意。”
在牧沉看来，司野之所以坚持待在这里，就是为了欺负叶九，作为叶九的父亲，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对她，没想法。”
司野的意思是，他并不会伤害叶九，但显然叶九误会了他的意思。叶九以为司野这是对她失去兴趣了。
叶九一首低着头闷声吃饭，也不说话。
牧沉看向叶九："小九，怎么不说话？"
“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叶九淡淡回了一句，其实她是害怕自己开口说话，换来的是司野的冷言冷语，亦或者是沉默。
侍者适时地端上主菜。烤肉的香气暂时冲淡了餐桌上的紧张感。
"司少尝尝这个。"牧沉亲自为司野夹菜，"对恢复元气很有帮助。"
司野优雅地切着肉块，刀锋与瓷盘接触时几乎没有声音："牧总太客气了。"
"应该的。"牧沉微笑，突然话锋一转，"对了小九，听说你把巨象送人了？我怎么没收到?"
叶九手指一颤，叉子划过盘子发出刺耳的声响："我...想等处理好再送给你。"
牧沉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又转向司野："说起来，骷髅岛那个项目多亏了司少..."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同意司野住下了，不会亲自给司野夹肉。
"小事。"司野轻描淡写地打断。
牧沉看到只知道埋头吃东西的叶九，像极了“我那不争气，不知道应酬的笨蛋女儿”，于是他命令道，"小九，给司少倒杯酒。"
叶九抹嘴，擦手，拿起红酒瓶，刚碰到酒瓶，司野就把酒瓶子抢走了。
"不必。"司野冷声。
他的冷漠是对牧沉的，因为牧沉竟然用命令的语气，让他的心肝宝贝倒酒，要知道他的宝贝身体还没好呢。
牧沉开口，"司少倒是体贴。"
叶九一愣，胡说，什么体贴，只不过是不连她倒的酒都不想喝罢了。
“不过是怕九儿毛手毛脚的，要是一个不小心倒我头上……那岂不是惹得你我不快了，”司野自酌半杯，酒液在杯中晃动，映出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九儿?他竟然喊她九儿，这是要哪样？
叶九吃惊得望着司野，而司野似笑非笑得看着她，仿佛在说，叫的就是你。
“来，司少，干杯。”
两人的酒杯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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