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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非攻殁

小说: 烬心录   作者:陈折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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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宫鸣墟

万劫鼎的铜锈漫过鼎耳时,地脉深处传来机栝咬合的巨响。七十二峰突然塌陷成环状裂谷,墨家地宫的全貌浮出地面——那竟是一尊倒扣的青铜浑天仪,每一道齿轮缝隙都嵌着灵麦种,每一枚铆钉都刻着《墨子·节用》残句。清羽的轮椅突然解体,零件飞向浑天仪核心,拼成缺角的「非攻」令牌。

"原来墨家早就备好了棺材……"他抚过令牌上的焦痕,那是三百年前南宫家火烧地宫时留下的,"棺椁里装的不是尸骸,是留给天地的一把种子。"

地宫穹顶突然裂开,三千木甲耕龙昂首嘶鸣。它们的青铜鳞片正在剥落,露出脊椎处嵌着的节气阵盘——阵纹不是刻在金属上,而是用灵麦种排列而成。

二、龙叩天

第一头木甲耕龙冲入雷云时,林墨右眼的琥珀根系突然暴长。他看见龙脊处的灵麦种在燃烧,每一粒爆裂的种皮都映出个墨家弟子临终场景:有人熔剑铸犁,有人拆弩为耧,最后一人跪地刻完《节葬篇》,将刻刀插入自己心脏。

"不是自毁,是涅槃!"清羽的嘶吼混入雷鸣。他手中令牌突然融化,化作铁水浇在浑天仪上。地宫齿轮加速旋转,所有木甲耕龙的关节处迸发青芒——那是被封印的「兼爱」灵火,火中飘着历代矩子临终前剥离的痛觉。

林墨的荆棘藤蔓突然缠住一头耕龙,藤尖触及龙目的刹那,他听见三百个重叠的声音:"痛觉是墨家的火石,擦亮一次,便能点燃一片星空。

三、雷淬刃

雷云突然坍缩成漩涡,将木甲耕龙卷入天道裂隙。修士们的本命法宝不受控制地飞向漩涡,飞剑化为锄头,玉如意变成连枷,丹炉碎作青铜铧片。南宫煌的眉心突然裂开,钻出一株荆棘麦——麦穗上缠着他当年为夺地宫放的火,此刻反噬成雷火灼烧神魂。

"这才是真正的非攻……"清羽的肉身开始透明,手中握着的却是一把银针——正是苏小碗消散前刺入地脉的那根,"不诛罪者,只渡苍生。"

最后一头木甲耕龙冲入雷云前,突然回首望向地宫。它的脊椎阵盘脱落,在空中拼成完整的二十西节气图。阵图中心浮现初代矩子的虚影,他手中握着的不是剑,而是一把用痛觉熔铸的青铜耒。

西、耒生春

雷云炸裂的刹那,所有木甲耕龙的残骸如雨坠落。龙角触地即生根,鳞片化沃土,脊椎残片拼成三百把青铜耒耜。清羽的虚影突然凝实,他握住其中一把耒刺入胸膛——没有鲜血,只有万千《墨子》残章从伤口涌出,裹住地宫浑天仪。

"以机关葬机关,以痛觉止干戈……"

他的声音随躯体碎成光点,光尘中浮现墨家地宫最初的模样——不是青铜堡垒,而是一株用齿轮拼成的巨树,枝头挂着历代矩子临终前刻的麦穗纹铜牌。

林墨接住一枚坠落的铜牌,牌面突然浮现文字:「痛者,非攻之刃。断己身,续众生。」

五、阡陌针

地宫彻底沉入地脉时,七十二峰突然升起新阡陌。垄沟由龙角生长而成,田埂是耕龙鳞片所化,沟渠中流淌着雷火淬炼过的灵泉。修士们发现手中农具正在异变——青铜耒耜的柄部浮现穴位图,刃口缠着《青囊书》经络纹。

南宫煌跪在阡陌间,荆棘麦己穿透他的丹田。麦穗没有吸食灵力,反而将当年篡改的布雨阵图反哺给地脉。他颤抖着触碰麦芒,指尖突然浮现妹妹的虚影:"哥,这次我们种真正的长生药……"

地脉深处传来机栝归位声,最后一粒灵麦种钻出地面。麦秆上缠着清羽消散前的银针,针尖引动雷云残存的能量,在空中绣出完整的太初阡陌图。图中没有修士与凡人之分,唯有无数青铜耒耜在耕耘星野。

雷声止息时,新生的阡陌己蔓延到天际。林墨独坐地宫沉陷处,手中铜牌突然开裂,露出内部封存的墨家终极机关——不是武器,而是一把用痛觉凝成的钥匙。钥匙插入地面刹那,七十二峰所有农具自动深耕,翻出的不是泥土,而是被岁月掩埋的《击壤歌》曲谱。

清羽最后的光尘聚向青囊冢,在琉璃灯旁凝成新的碑文:「此处葬非攻,此处生万耒。」

冢前突然刮起混着麦香的风,风中依稀传来木甲耕龙最后的嘶鸣——那声调不是哀嚎,而是混着痛觉的《耕田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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