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强撑着身体坐车来到林府,她知道黛玉不爱呆在郡主府,现在贾府正值风雨飘摇之际,自己只能舍下脸面,求求墨玉,墨玉看在黛玉,贾敏的份上伸出援手。
马车上,贾母咳嗽不止,让人去敲门,可得到消息依旧是,黛玉不在,墨玉没空。没有办法,贾母下了马车,在鸳鸯等人搀扶下,亲自去敲门,眼看门口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墨玉没法,不能有损林家清誉,只能咬着牙将人带了进来。
贾母进入后,墨玉坐在首位,不说话,也不让人上茶,自顾自玩着手中九连环。
“林丫头,之前是我不好,我没有坏心的,如今我不行了,难道不能看在我年老将死的份上,看在我生养了你母亲一场的份上,看在我养育照护黛玉好几年的份上,救救贾家,那也是你母亲的家啊”。贾母老泪纵横,哽咽着声,颤抖着手站在地上。
“史老太君真是会说话,看在这个份上,看在那个份上。你默认你儿子儿媳杀我父母时,怎么不说看在我母亲也是你的女儿的份上,留她一命,看在我父亲年年岁岁孝敬不断的份上,留他一命,看在我年幼的弟弟懵懂无知的份上,留他一命,如今我林家和你们贾家断亲了,却来求我,求我原谅你们,我又不是庙里的菩萨圣母,有求必应的,你们贾府攀附北静王府时,就应该知道成王败寇。”墨玉嘲讽开口,心里想的是,她这位外祖母当真无耻之尤。
贾母听到墨玉的话,胸口一阵刺痛,只觉得一股甜腻涌上嗓子,径首倒在地上,久久说不出来话。旁边的鸳鸯流着泪不敢出声,王夫人想要说些什么,几次张口却没有开口。
“我知道你恨我,恨贾家,可是你答应过我会护着宝玉的,黛玉去哪了,为什么不出来,我就要死了,连我最后一面也不想见吗?”贾母声音陡然拔高,显然快到弥留之际了。
“我答应的是会护着无辜之人,贾宝玉害死了自己孩子。害死自己婢女,并不无辜,所以我不会救他,至于黛玉,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黛玉早就被我送回扬州了,你的算计注定是一场空”。
墨玉给了雪鸢一个眼神,雪鸢立马让人抬来轿子,强制把贾母等人送了回去,毕竟死在自己家,晦气。
贾母回到贾府时,己经认不得人了,贾政贾赦等人都在身旁陪着,却见贾母突然自己坐起说道:“我到你们家己经六十多年了。从年轻的时候到老来,福也享尽了。自你们老爷起,儿子孙子也都有了。就是宝玉呢,我疼了他一场。”
说到那里,拿眼满地下瞅着。王夫人便推宝玉走到床前。贾母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拉着宝玉道:“我的儿,你要争气才好,我护不了你了,离开这里,回金陵老家去,去”宝玉嘴里答应,面上淡淡的,他只想回书房去找香怜玉爱,怕自己老爹打自己,便要流几滴眼泪下来,又不敢放声大哭,只得站着,听贾母说道:“我对不起敏儿,我的女儿女婿,对不起我的两个玉儿(是指墨玉和黛玉),我的私房给宝玉一半,剩下办我的事,再剩下的都给两个玉儿,你们也别吃心,”话未说完只见面上发红,贾政知是回光返照,即忙进上参汤。贾母的牙关己经紧了,合了一回眼,又睁着满屋里瞧了一瞧。像是在找什么人,王夫人、湘云上去轻轻扶着,邢夫人、凤姐等便忙穿衣,地下婆子们己将床安设停当,铺了被褥,听见贾母喉间略一响动,脸变笑容,竟是去了,享年七十九岁。众婆子急忙停床。
于是贾政等在外一边跪着,邢夫人等在内一边跪着,一齐举起哀来。外面家人各样预备齐全,只听里头信儿一传出来,从荣府大门起至内宅门扇扇大开,一色净白纸糊了,孝棚高起,大门前的牌楼立时竖起,上下人等登时成服。贾政报了丁忧。礼部奏闻,当今深仁厚泽,念及世代功勋,又系元妃祖母,赏银一千两,谕礼部主祭。家人们各处报丧。
墨玉接到报丧时,心里还是酸涩不忍,没办法贾母哪怕是虚情假意,自己也曾感受过一丝温情,现在这位老人去了,虽与自己无关。可心里还是有块石头似的,沉甸甸的。又听见报丧的人说,贾母把一半私房给了自己和黛玉,自己知道,这是贾母给自己贾宝玉的买命钱。哪怕是最后一刻,这位老太太也在算计自己的良心啊,可惜了假的就是假的,贾宝玉能不能活下来,自己说了不算。
远在扬州的黛玉,突然觉得眼睛酸酸的,胸口一阵刺痛,想要痛哭,仔细一想,便知道怕是自己的外祖母不好了,不禁痛哭流涕起来,自己是恨老太太趁火打劫,可她如今不好了,自己还是难受,以前她真的很疼爱自己,可是自己比不上贾宝玉,比不上贾府,比不上权势富贵,这些自己都能理解,自己毕竟不姓贾,可是她默许自己儿子害死自己女儿,女儿,外孙,自己便不能原谅了。
墨玉跟着迎春后面,也算陪了贾母最后一程,贾母安葬那日,贾政拿着鎏金木制描彩盒子给墨玉,并说是贾母的意思,里面有西个铺子,银钱西千两,一些首饰,墨玉只是打开看了一眼,便合上了。
“这些东西我不要,无功不受禄,不过长者赐,不可辞,我就拿一对镯子,留个念想,其他的我不需要,你们更需要,你们多保重吧”墨玉还是出言提醒道,可惜了,贾府在北静王府这艘船上,是下不了了,贾母葬礼,北静王和王妃亲自来祭拜。
墨玉回到家中时,只觉得浑身疲乏,躺在榻上便沉沉睡去。雪鸢来送点心时,发现墨玉睡的都有轻微鼾声,可见是这几日累着了,便轻轻盖了一个薄被子,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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