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界的事情说完后，二人，转而论及剑道真解。
月莲、星瑶、曦柔三女立于一旁，皆面露讶色——素来清冷寡言的沈雪，此刻竟与顾云侃侃而谈，言辞间神采飞扬。
月莲忽觉异样，心中暗忖：“不对...顾云分明从未使剑，怎对剑法奥义如此熟稔？”
越想越觉不安，那即将到来的系统对比，在她心中愈发没了底。
二人论道正酣，所谈皆是玄妙正经之事，三女虽心中微妙，却也识趣未加打扰。
偏在此时——
“沈师姐！”
一声突兀呼唤打破氛围。
只见地境战场出口处，沈雪的同门师弟陈凡疾步而来。
他方才踏出战场，便见素来清冷的师姐竟与顾云相谈甚欢，顿时如遭雷击。
“这...这不可能！师姐平日与我说话，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
暗中掐算时辰，更是骇然。
“短短半刻钟，师姐说的话竟比十年间对我说的还多！”
偷瞥顾云身侧三位绝色，妒火中烧：“这厮身边莺燕成群，定是个花言巧语的好色之人！”
陈凡越想越委屈。
“师姐明明早该察觉我的气息，为何都不理我。”
“沈师姐！”陈凡强压酸涩，挤出一丝僵硬笑容。
“试炼既然己经完成，为何还在此处逗留？”
他特意加重“逗留”二字，目光在顾云身上狠狠剜过。
顾云眉头微挑，敏锐地察觉到陈凡身上散发的浓烈敌意。
好家伙，这扑面而来的酸臭味......怕不是个不输菜嘘坤的究极舔狗？
沈雪神色淡然，只是冷冷回应：“我与顾圣子论道。”
随即转向顾云，语气竟柔和了几分：“这是我师弟陈凡，礼数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咔嚓。
陈凡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内心咆哮：“凭什么！认识师姐十几年，这顾云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强忍心痛，硬邦邦地开口：“师姐，试炼在即，我们还是以正事为重。”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顾云，“莫要被...无关人等耽误了行程。”
沈雪眸光微动，虽有不舍，却还是轻轻点头：“好。”
陈凡顿时眉飞色舞，得意地朝顾云投去胜利者的眼神。
内心狂喜：“看到没！终究还是我这个青梅竹马的师弟更重要！”
待二人离去，顾云若有所思地着下巴：“系统，这名字，这配置，这嘶该不会是个气运之子吧？”
“叮，此人气运薄弱，底蕴不足，难成大器，就算有天道扶持都走不了多远，不可能是气运之子。”
顾云嘴角抽搐：“白瞎了这标准的主角模板。”
转身对三女挥手：“走吧，耽误了些时间，该办正事了。”
天境试炼入口，随着空间波动，众人身影相继消散在传送阵中。
众人被传送至独立的空间当中。
顾云一睁眼便看到了儿时的场景，这一幕他现在还记忆犹新。
雨。
瓢泼般洒下，雷鸣闪动。
——这是记忆深处最痛的一幕。
“云儿乖，让娘亲再捏捏~”
温软的怀抱里，娘亲正笑吟吟地揉着他的脸蛋，手指故意在腰间轻挠，惹得孩童时期的他扭成一团。
父亲倚在门边，玄色衣袍沾着雨气，眼底盛满纵容：“夫人，云儿都六岁了......”
“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想怎么揉就怎么揉！”娘亲忽然托起他举高，绣着青鸾的广袖垂落，露出腕间一对明月铃铛。
雨幕中，那玉色竟比闪电更晃眼。
咔嚓——！
雕花木门轰然炸裂。
二叔提着滴血的长剑踏入，身后黑影憧憧。
顾云永远记得那张脸上扭曲的笑意：“大哥，该上路了。”
“带云儿走！”父亲一掌拍碎案几，飞溅的木屑中，那柄从不离身的山河剑第一次出鞘。
娘亲将他死死按在怀里疾退，他透过娘亲指缝，看见剑光割开雨帘，也割开供奉的咽喉。
原来人血喷出来，真的像话本里说的那样红。
后山传送阵泛着腐朽的青光。
娘亲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阵眼上：“以我血脉为引——”
阵法亮起的刹那，二叔的身影出现在山道尽头。
他左手提着父亲的头颅，发髻散乱，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还半睁着。
右手长剑拖地，划出刺耳的声响。
“大嫂何必呢？”二叔甩了甩剑上血珠，“让云儿陪你们一起走，黄泉路上才热闹啊。”
娘亲突然把他塞进阵中。最后的触感是娘亲颤抖的指尖，和砸在脸上的温热液体——
“别看。”
娘亲的广袖遮住他视野的瞬间，他听见利刃剖开血肉的闷响。
阵法启动的强光里，有碎玉般的明月铃铛滚落脚边。
顾云被传送到一片陌生的大森林中。
后来他才知道，人在极度痛苦时，是哭不出声的。
雨水从林间倾泻而下，冲刷着孩童额前的血迹。
血水混着雨水，从眉骨滑落，流过那双早己失去神采的眼睛。
那道声音从虚无中响起，似从九幽之下传来，又似从顾云自己的神魂深处震荡而出——
“问——”
“你可愿用毕生道果，换父母重生，换悲剧从未发生？”
顾云缓缓闭目。
幻境中血雨滂沱的画面在眼前闪回——父亲的头颅，娘亲破碎的明月铃铛，还有自己染血的身体。
但当他再度睁眼时，眸中己有黑白二气流转，如阴阳轮转，生生不息。
“你......没有资格问我。”他轻声道，声音却让整个幻境开始崩裂，“我要做的事，从未改变，也永远不会因他人言语而动摇。”
“该杀的人，我自会亲手斩之。”
“该报的仇，我必亲自了结。”
“该救之人......”他抬起手，掌心浮现一缕生机勃勃的青芒，“我亦会亲手护其周全。”
喀嚓——！
天境幻境彻底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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