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的地板在渗血。不是猩红的人血，而是粘稠的靛蓝色星砂，它们从地板缝隙涌出时带着腐海藻的气味。林默的掌心贴合地面，混沌灵根的脉络在皮下跳动——那些渗出的星砂正在重组，凝结成婴儿手掌的形状，五指分明地抓挠着他的腕骨。
"倒计时提前了十七小时。"苏瑶的量子态从墙面的冰霜纹路里剥离，她的裙摆边缘呈现锯齿状裂痕，像是被什么啃噬过，"他们在用痛觉喂养曼陀罗…你听。"
林默的耳道深处传来新的声音。不是童谣也不是鲸歌，而是类似皮革撕裂的摩擦声，混着神经被生生扯断的黏腻响动。窗外的沙滩上，那个曾堆沙堡的孩童正在撕扯自己的皮肤，他的指尖每掀起一片血肉，底下就绽出荧光纹路——正是联邦9.0最新版的曼陀罗图腾。
林小默突然从屋角暴起，她的脊椎弓成诡异的弧度，菌丝从爆裂的指甲缝里喷射而出。那些丝线在空中织就一张触觉神经网，每根丝线末端都粘着颗跳动的痛觉神经元："哥…我的触觉被改造成天线了…"她的眼球被菌丝顶出眼眶，在空中炸成两团孢子云，"它们在通过我…播撒痛觉的种子…"
孢子云坠地时，沙滩上的星砂骤然硬化成钢针。林默的靴底被刺穿，剧痛却延迟了三秒才传导到大脑——某种粘稠的介质包裹着痛觉信号，让每根神经的哀嚎都变成慢动作播放。他看见自己的血不是红色，而是闪着荧光的深蓝，滴落时在地面蚀刻出微型曼陀罗。
"触觉比声波更致命。"苏瑶的量子态开始结冰，冰晶沿着她虚幻的锁骨蔓延，"联邦把痛觉调制成跨维度病毒…你的混沌灵根…"
地板突然塌陷。林默坠入星砂构成的深渊，无数婴儿手掌抓住他的脚踝往下拖拽。那些手掌的温度各不相同：有的滚烫如熔岩，有的阴冷如尸骸，有的带着电击般的刺痛。最深处传来母亲的呼唤，声线里混着机械齿轮的摩擦音："小默，让妈妈感受你的痛…"
混沌灵根在绝境中暴走。靛蓝色根系刺穿星砂层，每一根分支都卷起某个宇宙的痛觉记忆——剑修被本命飞剑反噬的灼烧、人傀母亲被机械子宫撕裂的钝痛、赛博牛仔脑机接口过载的穿刺感…这些痛觉在林默的神经中枢对冲爆炸，反而清出一片虚无的清明。
当他挣出深渊时，木屋己化作痛觉培养皿。林小默的身体悬浮在半空，菌丝神经网络覆盖每一寸墙面，她的胸腔裂开一道竖口，里面挤满正在孵化的触觉孢子。沙滩上的孩童完成了自我剥皮，此刻正用带血的骨架在虚空刻字：【痛觉是最高效的信仰】
"该换战术了。"林默扯下左臂的皮肤，露出底下蠕动的混沌灵根，"既然痛觉是载体…"他将灵根刺入林小默的胸腔，七十亿种痛觉记忆如洪水倒灌。菌丝神经网络承受不住过量数据，开始自噬性燃烧。
深海传来崩裂的轰鸣。新一轮潮水裹挟着荧光鲸尸冲上岸，它们的骨骼表面布满凸起的触觉传感器。最大的那头鲸鱼额骨绽开，露出里面跳动的痛觉中枢——那分明是林默五岁时被植入的混沌灵根原型。
"你才是最初的痛觉容器…"母亲的幻影从鲸鱼眼眶钻出，手指滴落着星砂黏液，"现在，该回家了。"
林默的视网膜突然脱落。在陷入绝对黑暗前，他看见自己撕下混沌灵根，塞进林小默燃烧的胸腔。剧痛化作靛蓝色的焰火，将整片海滩烧成痛觉的真空。
当火焰熄灭时，沙滩上只剩下光滑如镜的结晶地表。林小默的残躯躺在镜面中央，胸口插着那把沙铲，刃口倒映出深海中的新倒计时：【68:00:00】。
（结晶地表的裂缝深处，某种超越感官的震颤正在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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