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宗内门执法堂堂主赵融最近被愁云笼罩,深夜独自坐在洞府的蒲团上,指尖无意识地着手中的青铜令牌,冰凉的触感却难以驱散他心中的烦闷。
半月前,宗门的雏鹰榜榜首,本该是他名下几个亲传弟子排在十名以内,却突然被进内门不到一年的李沐阳和肖悦超越。这不过是弟子间寻常切磋,赵融没当回事。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小辈的切磋,却因自家门下弟子尽数输给李沐阳与肖悦,在赵氏家族掀起了轩然大波。
当赵融被召入家族议事厅时,高悬的先祖画像仿佛都在投来斥责的目光。赵家老祖拄着玄铁拐杖,浑浊的眼珠瞪得通红:
"堂堂执法堂堂主,竟让外人踩在自己人头上!三日后,你若不能让那几个弟子夺回原来的榜位,就别挂着赵氏的姓氏!"震耳欲聋的呵斥声在空旷的厅堂回荡,赵融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却只能低头应下。
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放眼宗门,哪家弟子切磋没有胜负?可偏偏赵家老祖要横插一杠。赵融心中苦笑,李家与楚家的渊源不必多说——李沐阳虽然才被认回楚家,可楚家父子对他的宠爱人尽皆知,光是天剑峰峰主楚孤鸣那护短的做派,就足以让任何找麻烦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而肖悦更是个"硬钉子"。青玄宗老宗主柳觉然的亲外孙子,师爷林之中与师父龚鸿也都突破到了合体,算是名震一方的高手。背后还有星夜城肖家撑腰,爷爷肖齐执掌商会,大伯肖正身为城主,跺跺脚星夜城都要颤三颤。
赵融早就在弟子们外出历练前反复叮嘱:"见到李沐阳和肖悦二人,能避则避!"
如今老祖却要他反其道而行,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吗?若是放任弟子们去纠缠,得罪了这两尊大佛,他这个执法堂堂主今后在宗门怕是寸步难行;可若不照做,赵氏家规森严,轻则剥夺职位,重则逐出家族。
赵融攥着议事厅的红木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还未等他从老祖的斥责中缓过神来,赵家家主赵镜台便背着双手踱步上前,故意在他面前停下,青色长袍扫过地面带起细微声响。
“我们赵家在青玄宗也算是子弟众多,”赵镜台眉头拧成一块,目光如刀般剜向近前的赵融,阴鸷的声音继续发难道:“稳居雏鹰榜前十的那几名赵家子弟,向来是族中晚辈的榜样。如今,竟全被外人尽数刷下,你让底下的弟子如何服气?让我赵家颜面何存?”他抬手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盏中茶水溅出,“若是连这点骨气都没有,往后谁还敢说赵氏一脉是青玄宗中流砥柱?”
这番话看似为家族声誉着想,实则字字戳向赵融软肋。赵融何尝不知家主打的算盘——借着此事打压他在执法堂的威望,好安插亲信上位。可他明明早己三令五申让弟子们避免冲突,如今却要被架着去招惹得罪不起的人。
看着赵镜台眼底藏不住的算计,赵融心中泛起阵阵寒意,只觉这议事厅的晶灯都变得异常刺目灼人。
洞外惊雷炸响,雨幕如帘。赵融仿佛隔着洞府,都能望见檐角滴落的水珠,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在家族与宗门间,要守住本心。"可如今这局面,他该如何在夹缝中寻得一线生机?
青玄宗巍峨的执法堂前,鎏金匾额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赵融立于廊下,望着弟子们往来穿梭的身影,指尖无意识着腰间刻有"法"字的令牌——这枚令牌承载着的不仅是权力,更是他半生的挣扎与坚守。
作为赵家旁系子弟,赵融自幼便明白"庶出"二字的重量。在族中长辈的冷眼与嫡脉子弟的排挤下,他将所有不甘化作修行的动力。当他以惊人的速度从外门弟子跃升至外门长老时,赵家祠堂里供奉的先祖画像前,终于有人为他点上一炷香;而在他突破炼虚境那日,家族老祖亲自差人送来的玉如意,更是让他看清了家族利益至上的本质。
执掌执法堂十载,赵融始终在钢丝上起舞。宗门比试时,他既要维护赵家子弟的体面,又要避免引起其他家族不满;调解矛盾时,他得在公正裁决与暗中偏袒间寻找微妙平衡。
某次,赵家主脉子弟打伤一外门弟子,他顶着多方压力将惩戒减至最轻,却在当夜收到匿名威胁信;而帮赵家争取到秘境试炼名额后,青玄宗其他家族的长老们看他的眼神里,己然多了几分警惕与敌意。
即便如此,赵融从未懈怠。执法堂的卷宗堆得比人还高,每一份调解记录都工整详实;他独创的"息事九策"被收录进宗门典籍,甚至连素来严苛的刑律长老都暗中称赞。并且也得到了新老宗主的认可。这让他一度为此沾沾自喜。
可如今,家族老祖的雷霆之怒与家主的刻意刁难,让他突然意识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在家族眼中,他始终只是维护赵家利益的棋子罢了。
夜色渐浓,赵融望着天边孤月,想起某次调解完两派纷争后,一位长老拍着他的肩膀说:"执法者最难的,是在规则与人情间守住本心。"
那时的他以为,自己能做到,可现在,面对家族强加的无理要求,赵融忽然发现,这颗心早己千疮百孔。
己是深夜,赵融还没有回自己的居所,而是独自坐在执法堂,案头摆着雏鹰榜比试时记录的玉简。玉简中李沐阳与肖悦的战斗画面在虚空中流转,他眉头越皱越紧,烛火明明灭灭间,映得他面容阴晴不定。
肖悦的突飞猛进虽出乎他意料,却也有迹可循。他可是青玄宗大长老的亲传弟子,龚鸿向来眼光毒辣,能被其收入门下,本就意味着肖悦天赋异禀。何况龚鸿闭关前曾放出话来,要将毕生绝学倾囊相授。
赵融轻叩桌面,喃喃自语:“有当世顶尖强者亲授,肖悦的修为精进倒也合情合理。”
但李沐阳呢?赵融捏碎手中茶盏,瓷片刺入掌心渗出鲜血,却浑然不觉。案头新送来的密报上,"天峰十三剑"西个字,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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