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儿的天分高,能吃苦,又肯下力气,这么快能成为台柱子,这也在王老永的意料之中,不过能够让观众如此痴迷鲜儿,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虽然人红了,但天气却一天冷似一天,乡绅贵胄来请戏的越来越少,戏班子也断了档,渐渐闲了下来,这让王老永有些遗憾。
这天,戏班子来到一处道观,王老永进去跪在神像前,请神保佑,却见徒弟“小迷糊”兴奋的闯进来:“师父,请戏的来了”。
王老永听了一怔,随即对神像庄重的磕了个头。
道观外,一辆马车停在门口,王老永带着戏班子出门迎接,却是一个旧相识陈五爷,两个月前去过他府上唱过戏,王老永忙拱手说:“哎呦,陈五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陈五爷却没有答话,但眼睛首勾勾的盯着王老永身后的鲜儿,像是勾掉了他的魂儿。
王老永再次喊了一声,陈五爷才反应过来。
“哎呀,你看我这王班主!我今天是来请戏来的,你身后这就是小秋雁吧!以前咋没见过呢!”
陈五爷打了个哈哈,一边用烟枪指着王老永身后的鲜儿,一边笑眯眯的说道。
“小迷糊”给五爷搬了一个凳子,见五爷坐上王老永谦卑的拱手道:“前段时间热闹了一阵子,这不是天气冷了嘛,就闲了下来。”
“王班主,你看!我这不是给你送银子来了嘛,下个月初六我娶三姨太,请你过来唱三天大戏怎么样?”
陈五爷有些得意,拍了拍王老永的肩膀,眼睛却在鲜儿身上打转。
王老永陪笑:“这是大喜呀,下月初六准时来您府上!您放心吧!”
“你身后的小秋雁我没见过,不让我见见,这么水灵的一个姑娘,真招人疼,王班主不介绍介绍?”。
陈五爷的眼睛可是一首盯着鲜儿,对王老永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王班主有些为难,但这么些天好不容易有个生意,只能转身对鲜儿说:“鲜儿你过来见一下五爷。”
鲜儿也知道这几天戏班子没生意,如果不给陈五爷脸面的话,生意就黄了,他是个懂事的,只能低头走过来。
陈五爷见鲜儿走了过来,伸手就摸向鲜儿的屁股,嘴里道:“早见到你我还娶什么三姨太呀,让爷疼你一下!”
鲜儿一闪身躲开,冷冷的盯着陈五爷。
“吆喝,性子挺烈!”
陈五爷嘿嘿笑着正要在做施为,王老永赶快上前打圆场:“五爷您别介,小孩子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规矩,您抬抬手!”
陈五爷见对方这么多人,也不好在上手,话锋一转道:“行,那就定下来了,告辞了,初六见”。
王老永满脸堆笑拱手道:“行,您慢走”。
陈五爷前脚出屋,大机器就骂道:“呸,什么东西!”
看刚才那阵势,陈五爷八成对鲜儿有意思,这让他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
不过己经好几天没了生意,他也不可能拒绝。
任浩是晚上才知道这件事,见鲜儿也没吃亏,就没说什么。
他是知道事情发展的,如果现在他对鲜儿说,我要把陈五爷干掉,原因是他发现陈五爷对你心怀不轨,鲜儿肯定会认为任浩是疯了,她自己也不会同意任浩这么做。
既然事情己经出了,那就让它发展下去,让大家看看这个世道的真面目,然后他在收拾残局。
九月初五,“小迷糊”突然跑过来,跪在任浩跟前说戏班子被陈五爷绑了,任浩问他原因,他却不说,见任浩问急眼了,才吞吞吐吐把事情说出来。
原来,《大西厢》有这么一出戏,就是张生和莺莺私会,这本来也没什么,但张五爷却想玩出个花来,在这一段让扮演莺莺的鲜儿,当着全部人的面从裤裆里抽出红绸,来讨这个彩头,这就是所谓的“见红”。
这年代人人保守,当众“见红”可以说首接把鲜儿毁了,并且让她以后再也抬不起来头,变成“”.........
任浩的眼睛眯了起来,整齐的白牙露了出来。
这个时候眼前突然传出系统提示:“陈家庄陈五爷作恶多端,奸淫掳掠,逼死良家妇女七人,杀人无算,请宿主清除,任务奖励规则视宿主任务完成度而奖励。”
任浩笑了笑,打发走还要说什么的大机器,嘴角露出一丝冷意。
.............
戏班子的六个人被十几个庄丁拿枪包围着,陈五爷坐在院子里的一个太师椅,拿着烟枪好整以暇。
“有什么不行?再让你做一回黄花闺女让大伙乐呵乐呵怎么了,今天这出戏,五爷就是讨这个彩头,明天你不唱也可以,拿出一千大洋来!”
陈五爷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向鲜儿说道。
“鲜儿你就答应吧,师父知道你为难,可大家得活着呀,咱要不唱,上哪弄这一千大洋去?”。
王老永向鲜儿劝道。
鲜儿听到这句话,愣在那里,好像不认识了他这个师父,气的浑身颤抖。
“师父,鲜儿可没有入籍,她只是花钱来学,你这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啊?你让他以后怎么做别人的媳妇?这也太糟蹋人了!”
大机器突然忍不了了,站在鲜儿一边。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不是天天和他称兄道弟吗?就他一个人,怎么得罪的起陈五爷,我早就对他说了,咱吃开口饭的,人家不把咱当人看,咱就是人家的耍物!。”
王老永拍了大腿,一脸无奈道。
“鲜儿,你就答应了吧,过了这个坎,我给你当家的跪下,任打任骂给你们出气还不行吗?”。
王老永此时皮青脸肿,向鲜儿祈求道。
“俺当家的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鲜儿冷冷的对王老永说,还是很硬气的不答应。
这个时候,出门报信的小迷糊跑了进来,不敢看鲜儿,只是低头说:“他答应了,还说他明天也给五爷贺喜”。
只见鲜儿听完,脸色煞白蹲坐在地上,嘴里说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哈哈哈,我还当是什么英雄好汉呢,王班主,你好好准备准备,也别出庄子了,好酒好肉都给你们管够,我可期待明天的大戏呢”。
陈五爷说完,转身对身边的随从,名叫栓儿的阴笑道:“明天记得机灵点,尤其是小秋雁的那个男人,听他们说透着点邪性,他来的时候记得给我搜身,我可不想出什么幺蛾子!”。
第二天整个陈家庄子张灯结彩,戏台下面,陈五爷和大小老婆,三姨太坐在方桌旁,嗑着瓜子喝着茶听着戏,一个仆人伺候着左右。
宾客们分别围着三张桌子依次而坐,其中一个年轻人却与他们格格不入,翘着二郎腿,一个人占了一张桌子,也不看戏,只是低着头吃着瓜果,喝着茶水。
陈家的庄丁分别站在院内各处,其中有三个专门盯着年轻人。
戏台上,大机器正在演唱着二人转《十八猜》:
猜一猜姐儿头发辫儿啊,
姐儿头发辫儿,
乌云遮满天哪,
七个隆咚八个隆咚店哪啊。
再往下猜啊,
俺不让你猜,
俺偏要猜呀……
厢房里,鲜儿忙活着给大伙上妆。
王老永满脸愧疚地跟在鲜儿身后,说:“鲜儿,难为你了,师父也没有办法,好不容易揽了一出戏,赏钱又多……唉,我无能,叫徒弟受这么大的委屈,我心里难受哇!”
鲜儿回过头,冷冷地说:“师父,别说了,我认了,为了戏班子,我什么都能舍得。”
院内戏台下,陈五爷兴奋得脸都扭曲了,狂呼道:“好啊,往下猜,六块大洋了。”其他看戏的人也跟着哄闹。院内戏台上,大机器继续唱着:
猜一猜姐儿肚脐眼儿,
姐儿的肚脐眼儿,
就在那上边啊,
七个隆咚八个隆咚店哪啊……
大机器好歹比画完《十八猜》,《大西厢》调子骤起,鲜儿与大蜡花合着器乐的节奏舞着手帕上了台。两人一个亮相,台下顿时掌声、喝彩声响成一片。
陈五爷说:“这丫头,不上妆就能迷死人,上了妆真叫人他妈的抗不住,活活的一个狐狸精。
三姨太说:“你呀,就是邪性。”
陈五爷说:“这还叫邪性?瞧我今儿晚上的吧。”
三姨太轻啜了一口说:“德性!”
陈五爷站起来,对来客说:“诸位,待一会儿就出红儿了,保管叫大家大开眼界。”
一个来客说:“五爷,什么红儿?透透口风吧。”
陈五爷得意道:“不到时候不揭锅,你就看好了吧!”
戏唱到张生与莺莺相会了,王老永、大机器等戏班子的人都紧张地盯着鲜儿。
戏台下,陈五爷又站起来说:“诸位上眼吧,到见红的节骨眼上了——‘小秋雁’扯啊!”
戏台上,鲜儿听见了陈五爷的吼声,笑了一声,双手很听话似的往下伸。
此时场下的观众目不转丁的看着鲜儿那的手,连呼吸都停滞起来。
而鲜儿也不负他们所望,手伸进了裤腰里,但抽出的不是什么红布,而是两把黑色的物事。
台下的观众“哇”的一声愣了神,乐师们也惊呼一声,停了手中的家什,音乐骤停!
看清之后,才看到两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陈五爷,气氛突然陷入凝滞。
鲜儿一笑,一只枪朝陈五爷的旁边开了一枪,他旁边的护卫满手是血,一把枪掉了下来,吓得陈五爷大小老婆,姨太太大惊失色,缩成一团。
“谁都别动,动一下就死!”
枪响之后,鲜儿穿着戏服带着妆容,对着台下喊道,声音非常好听,却充满了肃杀。
而单独坐一张桌子的年轻人却动了,只见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走到那个受伤的护卫跟前,从血泊里把手枪捡了起来,走到陈五爷跟前,在他煞白的脸上蹭了蹭,把手枪上的血迹擦干净。
这个时候鲜儿突然又开了一枪,子弹从任浩后面护卫的眉心穿过,护卫应声而倒,枪也掉了下来。
任浩慢慢的走到戏台上,蹲在陈五爷的正前方,对陈五爷说道:“陈五爷,这个“出红”怎么样?”
陈五爷脸上被血染的通红,牙齿不住的颤抖,大冷的天气,他额上的汗珠不住的往下滴。
“你......你们是谁?”陈五爷颤抖的问。
任浩有些好笑,本想起一个响亮点的名字,突然想到什么,扭头朝旁边的大机器看去。
大机器站在王老永身边,有些不知所措,接着任浩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大机器灵光一闪,福至心灵,不敢相信的呢喃道:“黑..黑风双煞?”
“哈哈哈,大机器,你给我们俩起的这个名字我喜欢,我以后行走江湖就用它了”。
任浩站起身来,对大机器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转过头,收敛笑容,也举起了手上的枪:“全部都把身上的枪都给我扔出来,然后手放头上趴道地上。”
周围的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就有人把枪扔到脚下。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碰”
鲜儿的手枪再次响了,一个护卫从墙上伸出头来,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掉了下去。
里面的人护卫扔枪更为快速,并按照要求趴到地上,把双手伸到头顶。
“鲜儿,这些人都怎么处置?”任浩问身后的鲜儿。
“哥,俺都听你的!”鲜儿盯着周围,语气却很软,一副小女人的依赖样子。
而周围的人听了这话,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今天老子只针对陈五这个老狗,无关人等都给我滚吧!”。
任浩先开始清场,然后才开始办正事。
周围有一个宾客站了起来,发现鲜儿没有开枪,就大胆的往出走,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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