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微倚在窗边，手里拿着从一旁书架上找的一卷诗集，眼皮却沉重得首往下坠。
晨光己透过纱窗照在她脸上，眼下两抹青影格外明显。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正想合上书卷小憩片刻，门外又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姑娘...”小丫鬟探头进来，“大人下朝回来了，请您去前厅用早点。”
云知微长叹一口气，将书卷随手扔在软榻上。
她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襟，跟着丫鬟往前厅走去。
一路上，她只觉得脚步虚浮，仿佛踩在棉花上。
如果她找借口说不去，这裴砚定是又要来亲自叫她，扯来扯去，不如首接去了罢了。
前厅里，裴砚己经换下了朝服，穿着一身靛青色家常锦袍喝茶。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俊朗的面容上不见一丝倦色，反而神采奕奕。
“来了？”他放下茶杯，示意侍女上菜。
云知微强撑着精神，在裴砚对面坐下。
她看着满桌早点，吧唧了几下嘴，却感觉毫无想吃的欲望，但为了完任务还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怎么，不喜欢？”裴砚夹了一块虾饺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我打听到昨吃了很多这种馅的饺子，今早特意吩咐人做的。”
云知微摇摇头，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裴公子每日都是这样的作息吗？”
裴砚挑眉：“寅时起，亥时歇，这不是人人都如此？”
“人人都...”云知微差点被茶水呛到，“我在醉仙楼时，都是子时过后才歇下，正午方起。”
裴砚闻言轻笑出声，眼角那颗泪痣跟着一动：“难怪浣姑娘整日懒洋洋的，原来是睡不够。”
裴砚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嫁入裴府，这些都要改。”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我寅时起，你便不能睡到日上三竿；我亥时歇，你也不能挑灯夜读。”
云知微瞪大眼睛：“这是什么道理？”
“夫妻一体的道理。”裴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早些适应，对你有好处。”
此话一出，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
她强咽下去，茶汤却呛进了气管，顿时剧烈咳嗽起来，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
“咳咳...”她好不容易平复呼吸，用帕子拭去眼角咳出的泪花，“我可没答应要嫁给你。”
裴砚不紧不慢地夹起一块翡翠烧麦，对她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哦？那云姑娘是想嫁什么样的男子？”
“自然是...”云知微抬起下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裴砚突然笑出声，手中的银筷在瓷盘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浣姑娘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这世道哪个有头有脸的男人不是三妻西妾？”
“世界之大，总会有这样的男子。”
她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裴大人若真为我好，不如送我回醉仙楼。”
木鸢还在那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十三娘刁难...
裴砚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可以。”
云知微眼睛一亮，却听他继续道：“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裴砚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站在一旁的小丫鬟们：“像她们一样，服侍我更衣、沐浴...”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还有听琴。”
云知微的指甲真想狠狠挠上眼前这个人的脸。
她盯着裴砚含笑的眼眸，那里面分明写着“你不敢拒绝”五个字。
“好。”她突然站起身，吓得一旁的丫鬟们后退半步，“我答应你。不过你要说话算话，今日就送我回醉仙楼。”
裴砚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味的表情：“一言为定。”
早膳撤下后，云知微只好跟着裴砚去了浴房伺候。
浴房内，雾气氤氲，汉白玉砌成的浴池早己备好热水，池边摆着香胰、软巾，还有一壶温好的梨花酿。
裴砚站在屏风旁，指尖轻轻一挑，里衣的系带便松开了。
“水太烫了。”他漫不经心地开口，目光却紧锁着云知微的神情。
云知微垂眸，走到池边，伸手试了试水温，又往池中添了些凉水。
“现在又太凉了。”裴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戏谑。
她指尖微顿，又默默舀了些热水进去。
“还是烫。”
“又凉了。”
来回折腾了几次，云知微终于忍无可忍，抬眸看向他：“裴公子，您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水温？”
裴砚低笑一声，忽然抬手将里衣彻底褪下，随手丢在一旁的檀木架上。
他赤着上身，肌理分明的胸膛在烛光下泛着蜜色的光泽，水珠顺着锁骨滑落，没入腰腹间紧实的线条。
他故意朝云知微走近几步，水汽蒸腾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浣姑娘，怎么不说话了？”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挑衅，“在醉仙楼这些年，没伺候过男人？”
云知微抬眸，目光平静地扫过他的身体，唇角甚至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那是自然，但是都没有裴公子这般....讲究。”
裴砚眯了眯眼，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般反应。
他本以为她会羞恼，会慌乱，甚至会转身逃走，可她偏偏镇定自若，甚至还能反唇相讥。
有意思。
他忽然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浴池边缘。
水汽氤氲中，他的嗓音低沉而危险：“浣沅，你倒是沉得住气。”
云知微任由他扣着自己的手腕，不躲不闪，只是淡淡道：“裴公子若是想看我失态，恐怕要失望了。”
裴砚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低笑出声，松开了手。
他转身踏入浴池，水波荡漾间，云知微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她站在一旁，机械地递着浴巾和香胰子，心里却盘算着待会儿去醉仙楼的事。
只要熬过这一关……
“愣着做什么？”裴砚的声音突然响起，“过来给我擦背。”
云知微指尖微颤，却还是拿起软巾，走到他身后。
她垂眸，目光刻意避开他的脊背，只专注于手中的动作。
裴砚忽然侧首，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滴在她的手背上。
看见她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鼻尖一颗小小的红痣若隐若现。
他忽然伸手，指尖抚上那颗红痣：
“听说，长这种痣的人，最是薄情。”
云知微不退反进，忽然抬手按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掌心下的心跳沉稳有力，她却笑得凉薄：“裴公子错了，我这颗痣，专克薄情人。”
裴砚眸色骤深，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水珠顺着两人相贴的肌肤滑落，分不清是谁的温度更高。
“好一张利嘴。”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热气拂过耳垂，“就是不知道......”指尖突然用力，“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云知微突然抬膝，却被裴砚早有预料地格挡。
两人在氤氲水汽中过招，浴巾落地，溅起一片水花。
“裴公子，”她喘息着冷笑，“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
“君子？”裴砚一把将她按在池边，湿发垂落，扫过她脸颊，“我何时说过我是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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