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河村这天清晨，刚过8点，村头的小路上就炸开了锅。
刘翠花拖着劈啪响的布鞋，一路骂骂咧咧冲到知青点门口，。
“你们这些知青点的人，良心都叫狗吃了吧？我姑娘林妙然一个黄花闺女，让赵大勇带去山里头一天，现在还躺家里话都说不出来，这要搁你们家，你们能忍？”
她嗓门像铜锣似的，响彻半个村头，引来村民围观。
知青点门被敲得“咚咚”响，周文远不得不出来迎人，眉头紧紧皱着，语气里带着尽力克制的耐性：
“刘大娘，这件事还没调查清楚，我们知青点绝对不会推卸责任，但您这样当众喊叫……是不是不合适？”
“我不合适？”
刘翠花一叉腰，眼睛一瞪，“要不是你们点里住了个畜生，我用得着在这嚷嚷？”
话音刚落，人群中忽然又窜出来一个人影，一身脏兮兮的棉袄、脸色阴沉，那双眼睛就像被毒蛇咬过一般怨毒。
“赵大勇那个狗东西呢？叫他给我滚出来！”
林二狗眼圈发红，声音哑得厉害。
赵红梅站在屋檐下，一看是林二狗，顿时脸色也变了。
“你来干嘛？”
“我来干嘛？”
林二狗脸上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我问你们赵大勇干了什么！他是不是对妙然做了什么？是不是啊！”
他声音越吼越高，整个人像一根绷紧的弦。
“妙然现在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们不问问她那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是知青，就能不受管？！”
周文远赶紧拦在他和门口之间：“你冷静点，这事我们己经报给了大队，公安那边也会问，大家都在查。”
在得知周文远他们己经报警了之后，李二狗和刘翠花才放弃了纠缠。
当天下午。
天气晴朗，阳光照在晾晒的衣服和堆满柴火的院墙上，村道上却显得格外喧闹。
几个抱着筐子晾衣服的妇人，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嘴巴压得低，声音却一个比一个清楚。
“哎，你听说没？林妙然和赵大勇，前天是俩人抱着睡在山沟里的！”
“真的假的呀？”
“还能有假吗？去山上找人的都看见了，说两个人衣服虽然没脱，但那模样，谁看了不浮想联翩？”
“不是说她掉坑里，赵大勇是去救人的？”
“救人？谁信？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啊？
他要真是好心，照她说的那样，怎么会跟着林妙然后边偷偷的上山啊？”
“也是……而且你们想啊，那地儿平时根本没人去，林妙然一个姑娘家家，为啥非往山沟里钻？
要不是俩人约好去私会，谁能解释得清？”
“啧啧……别看林妙然平时穿得干干净净，说话笑嘻嘻的，心可野着咧。”
“赵大勇那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听说之前在知青点里都把人惹哭了，这下好了，一个城里一个村里，凑成对儿了。”
这几句话传出不到半天，就己经绕村三圈。
大家不是信了赵大勇“非礼不成反被困”，就是坚信“林妙然别有所图”。
人言可畏。
而林家这边，除了刘翠花在家骂街骂得上气不接下气，其他人全都闭口不言，连她那平时头头是道的丈夫林大海也没了声响。
赵大勇则是刚出院就被知青点勒令“留所反省”，周文远也被大队叫过去交待，整一个人瘦了两圈。
这一切消息，林晓都听在耳里。
傍晚，她在院子里翻看着番茄苗的叶子，心里却被村里的议论搅得七上八下。
“如果是私会……她为什么哭得那样凶？”
林晓皱眉，自言自语地在心里反复推敲。
“可赵大勇的脾气……他要真做了什么，也不像是那种知道收敛的人。可他却一声不吭。”
林妙然呢？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林晓再清楚不过了。
那种对着男人撒娇时眼尾一挑、拿捏分寸的做派，不是单纯无辜的姑娘能有的。
但……她到底图赵大勇什么？
“除非她根本不是去找赵大勇的，”
林晓眼神慢慢凝住，“而是……另有所图，赵大勇是意外撞见的。”
她嘴角一抿，心底某个念头像种子一样冒了出来，却暂时按下不表。
“无论真假，他们俩，肯定不会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过去。”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远远地望了知青点的方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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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清水河村的山岚未散，山脚下笼着一层湿雾，远处的鸡鸣声时断时续，像是从云雾中传来。
顾青山一早就出了门，军绿色的外套上还挂着露水未干的印痕。
他在林家门前站定，轻轻叩了几下门。
“谁啊？”门开了一道缝，林晓探出头来，一眼看到门外站着的那人，微微一怔：“顾青山？你起得够早的。”
“想去后山看一趟，那个坑。”
他语气不急不缓，“你熟，能带个路吗？”
林晓一边点头，一边回屋匆匆套了件外衣，出了门。
“你不是昨天刚回来送人？怎么今天就……”
她边走边问，眼神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原本就有事要查，回来只是顺道。”
顾青山语气淡淡，“你昨天说的那些细节，我得再核实一下。”
林晓没再多问，两人顺着田埂小道一路往山后走。
清晨的草叶上结着露珠，踩上去便是一串“咯吱咯吱”的湿响。
走了约莫一小时，眼前的林子渐渐深了，一个被草丛掩盖的陡坡出现在眼前。
“就是这儿。”
林晓指着前方那块有些凹陷的地方，“他们俩当时掉下去的坑。”
顾青山俯身仔细看了看。
泥土松散，边缘明显不自然，有的地方甚至像是被工具刻意切过的痕迹。
“这像是……人挖的。”
他目光一凝。
“我也觉得，”
林晓蹲下身拨了拨草根，“可村里谁也不承认，附近又没别的痕迹，也没人说最近干过这事。”
顾青山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绕着坑边走了一圈，蹲下身捻了捻泥土，低声道：“不是老坑……不到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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