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能养出这样一个欺压百姓、目无法纪的儿子，其他人又能好到哪里去？这等家风，必然是上行下效，同流合污。”
何昭月摇晃着容陌的胳膊，“可是子陌，这世间之事岂能一概而论？万一苏家中真有心地善良、无辜受累的人呢？我们总不能因为一人之过，就枉杀无辜啊。”
容陌叹了口气，宠溺地捏了捏何昭月柔软的脸颊，轻声道：“好，朕的月儿就是心太软了。”
言罢，他转身，望向身后的张真，声音沉稳有力：“张真，你留下来处理此事。务必详查，按照南离律例，公正严明地审理，给百姓一个交代。”
张真闻言，神色肃穆，拱手领命，“是，臣遵旨。”
容陌牵着何昭月的手，温柔地说：“走吧！这个地方己经没什么可看的了。”
何昭月抬头望着他，“子陌，你身体还坚持得住吗？”
容陌轻轻一笑，“嗯！朕没事。”
何昭月连忙伸手扶住容陌的胳膊，“我扶着你。”
金州城营帐内，军医面色凝重，手持锋利的小刀，靠近慕容启背后那支深深嵌入的箭矢。“太深了，还有倒刺，得切开才能拔箭。”
慕容启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拳，青筋暴起，“开始吧！”
就在军医手持小刀，屏息凝神，准备在慕容启坚实的背脊上落下第一刀时，慕容启突然开口，“等等。”
慕容启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容颜可说：“夜一，送公主回营帐休息。”
容颜可的眼眶微红，声音丝沙哑，“我不走。”
慕容启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过来。”
容颜可轻步走近，慕容启猛地一拉，将她稳稳抱入怀中。他宽大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双眸，他胸膛起伏，喘息声清晰可闻，“抱着我，别害怕。”
军医小心翼翼地切开慕容启背后的肌肤，箭羽深深嵌在肉里，每拔出一丝，慕容启的肌肉就剧烈痉挛一次，但他硬是一声不吭。
容颜可的双手紧紧抱着慕容启的腰际，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滑落，打湿了慕容启宽厚的手掌。
慕容启感受到了她的颤抖，他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别哭，本王不疼。”
军医处理完后背的箭伤，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擦了擦手，“王爷，这肩膀上的箭羽也得尽快处理。”
慕容启放开容颜可，他的脸色因疼痛与失血而苍白，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嘴唇紧抿，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略带沙哑，“嗯，来吧。”说着，他微微侧过身，将肩膀暴露在军医面前。
军医用小刀划开慕容启肩头的皮肤，箭矢的尖端隐约可见。
容颜可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一幕，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
慕容启感受到她的紧张，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要是害怕就不要看。”
容颜可抬头望向慕容启，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慕容启，李员外郎……能给我吗？”
慕容启闻言，眉头微皱，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嗯？你要他做什么？”
容颜可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她紧握着双拳，“杀了他，我要亲自动手。”
慕容启看着她，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心疼与不忍：“这种小事，让夜一去办就好。”
一旁的夜一闻言，立刻拱手道：“公主，属下现在就去剐了他，定不让您脏了手。”
夜一说完转身出了营帐，容颜可紧随其后，广场中央的十字架上，李员外郎被绳索紧紧绑缚其上，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夜一刚要迈步上前，容颜可却叫住了他：“夜一，让我来。”
夜一一愣，连忙劝阻道：“公主，这种人会脏了您的手，还是属下来干这脏活吧。”
容颜可却摇了摇头，从一旁拿过弓箭，双手紧握弓身，弓弦渐渐被拉满。
她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双手紧握弓箭，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只是箭矢一首没有放出去，她的手在颤抖，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
这时，身后一个温热的身体靠近，慕容启从背后环抱住容颜可，他的大手握住她紧握弓弦的手指。
“别怕，”慕容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容颜可耳边响起，“只要放手，箭就出去了。”
容颜可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她哽咽着：“慕容启，我不想杀人的。”她的声音里满是颤抖和无助。
慕容启点头，“嗯，我知道，所以人我来杀。嗯？”
容颜可摇头，泪水滑过脸颊，“可我想亲手杀了他，他该死。慕容启，你不知道，那些人，都死了，被一刀又一刀割掉身上的肉，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听着他们的哀嚎，慕容启，为什么？为什么要有战争？”
慕容启轻叹一声，温暖而有力的臂膀将容颜可紧紧拥入怀中，“乖，将弓给我，你去休息一会儿，好吗？”
容颜可紧紧握着弓箭，箭矢再次对准了不远处惊恐万状的李员外郎。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愤怒。
“嗖——”箭矢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啸声，毫不留情地射向李员外郎。
容颜可手里的弓被慕容启拿走，他轻轻地将她转过身，“别看，让我来处理。”
夜一迅速上前，将己经失去生命体征的李员外郎从十字架上解下。慕容启目光冷冽，沉声道：“夜一，将他的尸体挂到城墙上，作为警示。让所有人知道，背叛者的下场。”
慕容启抬起容颜可的下巴，用拇指轻轻拭去她脸颊上滚烫的泪珠，“还没来得及查看，你身上除了脖子上，还有伤吗？”
容颜可轻轻摇头，“没有了。”
慕容启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抚着她的发丝，轻声说道：“颜儿，我让夜一护送你回皇都吧。”
容颜可闻言一愣，抬头望向慕容启，她紧紧抓着慕容启的衣襟，“为什么要我回皇都？”
慕容启眼中满是疼惜：“你是公主，本该享受着锦衣玉食，被无数人呵护。边关的风沙无情，夜晚寒冷刺骨，这才来多久，你看你的双手，己经布满了冻疮。之前是我自私，无论走到哪里都想带着你。但现在，我更希望你能回皇都，本王希望你好好的。”
容颜可摇了摇头，“我不回去，慕容启。”
慕容启望着她，眼中满是疼惜与无奈。他轻叹一声，缓缓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颜儿，乖，听话。”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去的，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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