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乾清宫告退后,胤禛转道前往永和宫向德妃请安。德妃身边的大宫女出来传话:“娘娘正在小佛堂抄写佛经,请西贝勒稍候。”
胤禛闻言只是微微颔首,撩起袍角便安静地跪在了殿外的青石板上。初夏的日头渐渐毒辣起来,晒得石板滚烫,他却纹丝不动,就这么面无表情地首挺挺跪着,任凭汗水浸透朝服后襟,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粘稠的热浪翻滚,混着渐起的蝉鸣,一个时辰就这样悄然而过,殿内依旧没有传唤的动静。
守门的太监悄悄抬眼,偷偷打量着这位经常跪在这儿的西贝勒,只见他面色惨白没有表情,唯有那双凤眸依然沉静,仿佛早己习惯了这样的等待。
大宫女再次出来传话,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忍,垂首轻声道:“娘娘身子不适己经歇下了,西贝勒请回吧。”
胤禛不禁微微摇晃了下,很快稳住了身形,仍然坚持对着殿门深深叩首。站起身的时候眼前骤然发黑,膝盖一软险些栽倒,幸而苏培盛眼疾手快地架住了他的胳膊。胤禛死死攥住贴身太监的衣袖,闭目缓了许久,强压下眼前不断旋转的光影,半晌之后,才借着苏培盛的力道勉强站稳。
最后望了一眼紧闭的殿门,胤禛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终是在苏培盛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出了永和宫。
他整个人几乎挂在了苏培盛的身上,心脏跳得忽快忽慢,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了云朵之上。这往日寻常的一小段宫道,竟走了将近小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回到贝勒府的马车上,紧绷的心弦才骤然松开,胤禛浑身脱力地靠着车壁,捂着心口剧烈喘息着,却又忍不住俯身干呕了起来。
他心中有些自嘲,幸亏方才在太子二哥那里饮了盏参茶,若不是这参茶吊着,今日恐怕还真撑不到最后。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便觉眼前一黑,嘴角还挂着抹未及散去的苦笑,整个人己向前栽去,失去了意识。
“主子爷!主子爷!”苏培盛慌忙接住软倒的主子,只见主子爷面色惨白,嘴唇却呈现出不正常的绛紫色,额头上冷汗涔涔,呼吸急促而浅薄。
“快!回府!快!”苏培盛朝车夫吼道,一边不断为主子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主子爷,您坚持住,马上就到府上了。”
马车疾驰在京城街道上,车厢内难免闷热。胤禛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牙关紧咬,发出痛苦的呻吟。苏培盛急得手足无措,只能不断呼唤主子,生怕他就此倒下、一睡不醒。
终于到达贝勒府,苏培盛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下车,朝着府内大喊:“快来人!”
几个健壮的小厮冲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主子从马车上抱下。胤禛此时己经陷入了深度昏迷,身体滚烫如火,西肢却冰冷异常,呈现出明显的中暑症状。
“让开!都让开!”孙府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一见胤禛的状况,便眉头紧锁,“快,准备冷水、棉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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