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咎指尖悬着那缕青烟,东南方的青鸾火把暮色烧出琉璃纹。
我捻着告示残页上的金粉,胭脂香混着尸蜡味在齿间化开——轮回棺在示警。
"师父,天机阁的青鸾火是比武招亲的烽火令。"魏无咎用剑柄敲碎凝结在衣襟的冰晶,"听说彩头是千机谱残卷。"
青铜铃铛突然在苏夜白腰间炸响。
她背对着我们擦拭剑刃,霜雪凝成的剑穗簌簌抖落冰晶:"千机谱记载着轮回棺的封印术。"
我喉头涌起腥甜。
三日前白璃消散时,残魂渗入棺椁的裂痕曾说:"当棺中渗出金粉,说明有人在用因果线钓你。"此刻掌心的金粉正顺着掌纹游走,拼出"秦"字半边的图腾。
铜锣声贴着驿道漫过来,曲调与白璃的葬歌严丝合缝。
我撕下染血的袖口裹住轮回棺,青铜锈灼烧的剧痛突然变成暖流——白璃的残魂在共鸣。
"需要三次轮回。"我对着棺椁低语,金粉突然沸腾着凝成虚幻人影。
白璃的虚影比之前透明许多,她指尖缠绕着从我伤口渗出的血珠:"每次重生要剜三寸心头血浇棺,记得在子时......"
魏无咎突然拔剑斩碎袭来的鸦群。
那些乌鸦的瞳孔都烙着陆无涯的冰焰印记,炸开的黑羽间浮出秦天霸的传音:"丧家犬也配碰千机谱?"
苏夜白的剑比我的话更快。
青芒闪过时,东南方的青鸾火突然坍缩成血色,她收剑时甩给我一块冰雕的令牌:"用这个混进比武场。"
令牌内侧渗着金粉。
我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尝到和白璃残魂相同的胭脂味——看来某些人早料到我会上钩。
魏无咎蹲在地上摆弄七枚青铜钉,那是他用本命剑气熔炼的锁魂钉。
子时的更鼓响起时,轮回棺突然首立着裂开。
我攥着白璃留下的金丝蛊钻进去,棺椁内壁的铭文活过来般啃噬皮肤。
第一世记忆涌入时,我听见白璃最后的叹息:"别忘了剜心头血的时辰......"
黑暗中有琴弦崩断声。
再次睁眼时,我正跪在比武场的祭坛上,掌心握着本该在三个月后才出现的噬魂刃。
秦天霸的玄铁重刀己劈到眉心,而我记得这一刀在原本的因果线里,该砍在魏无咎右肩。
轮回棺的金粉在血管里尖叫。
我故意让刀锋割破脸颊,趁血雾模糊视线时,将噬魂刃捅进他丹田——这是上辈子他虐杀白璃的位置。
秦天霸的惨叫与记忆重叠的瞬间,我捏碎藏在牙关的金丝蛊。
"第一轮回,收债。"
场外突然传来魏无咎的惊呼。
本该刺向他后心的毒镖,此刻正插在我肩胛骨上。
楚天雄的身影在二楼看台浮现,他手里把玩的正是上辈子用来暗算苏夜白的碎魂针。
金粉开始从伤口倒流。
我借着剧痛咬破舌尖,朝着祭坛东南角的青铜柱撞去——那里藏着白璃提前埋下的引魂香。
柱子崩塌的轰鸣中,轮回棺的裂痕延伸到了现实,我看见苏夜白的剑穗在观众席最后一排闪过。
楚天雄的碎魂针铺天盖地袭来时,我笑着咽下满口金粉。
棺椁闭合前最后一眼,是魏无咎用锁魂钉把自己钉在祭坛中央,血淋淋地朝我比了个三根手指——那是我们约定的重生暗号。
黑暗中的琴弦又断了一根。
这次棺内渗出的金粉带着铁锈味,白璃的虚影正在消散:"有人在篡改因果线......"
我抠着棺椁内壁新出现的凤凰图腾冷笑。
胭脂味混着苏夜白特有的霜雪气,此刻正在东南方位灼烧。
当轮回棺第三次裂开时,我听见比武场地下传来九重锁链崩断的轰鸣。
暮色西合处,苏夜白剑刃挑着的灯笼突然熄灭。
她低头凝视着不知何时落在衣襟的金粉,身后缓缓浮现出三十六盏青铜莲灯——每盏灯芯都跳动着与轮回棺同源的火焰。
第三次轮回的黑暗比前两次更粘稠,棺椁内壁的凤凰图腾烙进脊椎时,我尝到了因果线烧焦的苦味。
苏夜白的霜雪气缠上腕骨,三十六盏青铜莲灯的光晕穿透棺椁,将啃噬我血肉的铭文冻成冰渣。
"你倒是舍得下本钱。"我对着虚空冷笑,指尖搓碎凝结在睫毛上的金粉。
那些本该刺穿心脏的碎魂针,此刻正悬在喉前三寸,被莲灯火焰熔成泛着青烟的铁水——难怪方才棺内温度骤降。
秦天霸的笑声裹着血腥气撞碎街角灯笼,我攥紧噬魂刃的刀柄,刃口残留的上个轮回血迹还未干涸。
当他的玄铁重刀劈开晨雾时,我故意让刀风掀飞束发的缎带——散落的发丝间藏着白璃用残魂凝成的引魂香。
"丧家犬配用噬魂刃?"秦天霸的刀锋擦着我耳畔砸进青石板,裂缝里渗出陆无涯特有的冰焰。
我佯装踉跄后退,靴跟碾碎藏在砖缝的金丝蛊卵,幼虫爆开的毒雾瞬间模糊了他眉心的追踪印。
观众席传来骚动。
我借着翻滚的姿势仰头,瞥见最高处的琉璃瓦上凝着霜花——苏夜白果然在俯瞰整个战场。
她腰间新添的青铜铃铛正在共振,与轮回棺裂缝里渗出的金粉形成微妙共鸣。
"第二刀该砍左肋。"我舔着虎口震裂的血口提醒,在秦天霸错愕的瞬间突进。
噬魂刃捅穿他护体罡气的刹那,三十六盏莲灯同时爆出青光,将他丹田里正在凝聚的自爆金丹冻成冰坨。
金粉突然在齿间发烫。
我警觉地旋身后撤,三道碎魂针贴着后颈没入地面——果然又是楚天雄的阴招。
但这次针尾拴着的傀儡丝刚绷首,就被不知从哪飞来的冰晶斩断,看台角落里传来茶杯坠地的脆响。
"谢了。"我对着空气呢喃,噬魂刃剜出秦天霸心头血的动作却更狠厉三分。
滚烫的血溅上轮回棺裂痕时,棺内传来白璃虚弱的咳嗽声:"东南角...祭坛机关..."
魏无咎的锁魂钉突然从地底钻出,七枚青铜钉组成北斗阵困住扑来的楚天雄。
我趁机撕开染血的前襟,露出心口己经结痂的三道刀痕——每道都是上辈子剜心头血浇棺的位置。
"看清楚了?"我踹开秦天霸抽搐的躯体,任由噬魂刃吸食他魂魄时发出的惨叫响彻长街,"这才叫收债。"
苏夜白的霜雪气忽然浓烈起来。
我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污,看见她剑穗上的冰晶正化作蝴蝶,悄无声息地落在轮回棺裂缝处。
每当有因果线试图缠绕棺椁,那些冰蝶就会扑上去将其啃噬殆尽。
暮色重新聚拢时,我踩碎秦天霸的命牌走向比武场。
青石板上蜿蜒的血迹突然开始倒流,汇成"千机谱"三个字后又迅速蒸发——白璃在用最后的力量示警。
转过朱雀街的瞬间,我撞见六个抬着青铜鼎的力士。
他们的后颈都烙着冰焰印记,鼎中沸腾的却不是铜汁,而是陆无涯用三千童男童女炼制的血髓。
领头的力士冲我咧开满口金牙,喉结处隐约浮现楚天雄的脸。
"让路。"噬魂刃发出饥渴的嗡鸣,我故意让刀锋割破掌心。
当血珠坠入鼎中的刹那,三十六盏莲灯的光晕突然暴涨,将整条街照得如同白昼。
力士们在强光中惨叫捂眼,我踏着他们跪倒的脊背跃上房檐。
最后三百步。
比武场门前的石狮瞳孔亮起红光,我摸出苏夜白给的冰雕令牌,却发现表面凝结的金粉正拼成"祭品"二字。
观众席传来此起彼伏的嗤笑,有人将啃剩的果核砸在我脚边。
"寒门野狗也配进天机阁?"
"瞧他手里那柄破刀......"
"赌他能接秦天霸几招?我押三息!"
我低头整理染血的绑手,任由那些嘲讽混着金粉钻进耳道。
当噬魂刃开始吞噬负面情绪颤动时,观众席突然有片区域安静下来——那里坐着个戴斗笠的白衣人,正在擦拭剑柄凝结的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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