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裂开的脆响像是敲在我天灵盖上。
紫凰的狐火映得那些青铜锁链泛着青苔色,七个被缚的虚影在星图中沉浮。
我的衣角无风自动——轮回棺在气海深处震颤,棺盖缝隙渗出暗金色流沙。
"别看锁链缠绕的方向。"苏夜白的剑鞘突然横在我眼前,霜刃折射的寒光恰好遮住星图核心,"天枢位的棺椁在吞噬贪狼星。"
她尾音带着罕见的颤,剑气在石壁上犁出七道深浅不一的沟壑。
我这才发现那些虚影的锁链并非禁锢,反而像是从他们心口生长出来,另一端没入星图深处。
红莲的魔焰突然爆开,将悬浮的血字烧成灰烬:"沈老鬼在玉佩里掺了溯影砂!"她指尖还沾着半凝固的血珠,"这图案会随着注视时间侵蚀神识。"
紫凰的狐耳突然转向东南方,九条尾巴如孔雀开屏:"姓沈的留了份大礼。"她甩出的火球照亮穹顶——密密麻麻的青铜傀儡倒悬如钟乳石,眼眶里蠕动着暗红色肉芽。
我反手拍在轮回棺虚影上,棺中溢出的流沙瞬间凝成三百六十枚铜钱。
这是前世在钦天监当执灯人时学的"撒豆成兵",只是这次每枚铜钱都裹着棺椁表面的饕餮纹。
"坎位水气淤塞,傀儡茧尚未完全苏醒。"我捻着沾满铜锈的算筹,喉咙泛起铁腥味。
轮回棺抽取寿元的速度比上次快了三倍,鬓角己有白发飘落。
苏夜白的剑突然贴着我的耳廓刺出,斩断一缕试图缠上脖颈的傀儡丝:"你每次催动棺椁都像在赌命。"她的剑气凝成冰晶覆在我渗血的指尖,那温度竟比魔焰还灼人。
紫凰的狐火化作流矢击碎最先扑来的傀儡,爆开的青铜碎片里赫然是新鲜血肉:"这些鬼东西在吸食地脉!"她尾巴卷住红莲甩来的符咒,"林呆子,你的破棺材能吞多少?"
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铜钱阵上,饕餮纹路突然活过来般开始啃食傀儡肉芽。
轮回棺传来满足的震颤,棺盖又推开半寸,前世某个炼器宗师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不是吞噬,是嫁接。"我拽着红莲躲开迸溅的青铜液,那些被铜钱咬住的肉芽正疯狂增殖,"沈青崖把傀儡种成了共生体,斩断联系会引发..."
脚下地面突然塌陷,苏夜白的剑气织成网兜住众人。
下坠时我看到地壳断面——数百具水晶棺排列成莲花状,每具棺内都封着与沈青崖手臂相似的咬痕。
红莲的骨鞭卷住我的腰:"小郎君的秘密比魔教禁典还精彩。"她吐息带着曼陀罗香,鞭梢却精准点碎袭来的水晶碎片,"你说这些牙印像不像棺椁的...钥匙孔?"
坠地时轮回棺发出钟鸣,气海翻腾的剧痛让我险些跪倒。
苏夜白扶住我肘部的力道大得惊人,她雪色袖口内闪过青鳞,那纹路竟与星图中的锁链如出一辙。
紫凰的狐火映出前方溶洞奇观:倒悬的青铜树扎根于穹顶,每片叶子都是蜷缩的婴尸,树身缠绕的锁链尽头坠着半截石碑。
碑文被青苔覆盖,但我腕间的轮回棺印记突然灼烧起来——那是用棺椁表面的殄文刻写的《葬星诀》残章。
"七百年前天机阁主修炼的禁术。"苏夜白的剑尖挑开青苔,露出下方血淋淋的指痕,"这些抓痕...是棺椁反噬时留下的。"
红莲突然轻笑出声,她指尖抚过碑文凹陷处:"小郎君不妨摸摸这里。"魔焰照亮她掌心蜿蜒的纹路,"是不是和你心口那道旧伤疤...严丝合缝?"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溶洞深处传来锁链绷紧的声响,青铜树的婴尸突然齐刷刷睁开眼睛,它们的瞳孔里浮现出九重棺椁的虚影。
苏夜白的剑气与紫凰的狐火同时暴涨,却在触及青铜树的瞬间被某种无形屏障吞噬。
轮回棺在此刻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棺盖缝隙溢出的不再是流沙,而是粘稠如沥青的黑雾。
前世记忆如决堤洪水般冲刷神魂,我看到漫天星斗化作九具棺椁,青铜锁链贯穿七个正在结印的身影——
其中穿青衫的那个突然转头望来,唇间溢出的血珠凝成六个字:
【棺开之日,汝即吾】
溶洞穹顶开始坠落青铜粉末,那些沾到粉末的水晶棺突然渗出黑血。
紫凰的尾巴焦躁地拍打地面:"姓沈的到底养了多少..."她的话被骤然响起的啼哭截断,青铜树上的婴尸竟齐齐咧开嘴,露出棺椁形状的咽喉。
指尖触到碑文的刹那,轮回棺的震颤突然静止。
那些裹着沥青状黑雾的记忆碎片在识海里拼出半阙星图——第七重棺椁表面剥落的殄文,正与青铜树根系缠绕的方位严丝合缝。
"坎三兑七,天狗吞月。"我蘸着鬓角渗出的血珠在掌心画符,轮回棺溢出的黑雾突然化作三百六十根墨线,将倒悬的青铜树投影在地面。
那些蜷缩的婴尸在墨影中舒展西肢,咽喉处的棺椁虚影竟与苏夜白袖中青鳞产生共鸣。
红莲的骨鞭突然缠上我的手腕:"小郎君的血..."她鼻尖几乎贴到我颈侧,"带着棺椁锈蚀的味道。"魔焰在她瞳仁里跳跃,映出我瞳孔深处流转的九重棺影。
紫凰的狐火轰然炸开三丈高的火墙,将簌簌坠落的青铜粉烧成青烟:"要调情等出了这鬼地方!"她九尾如锁链缠住两具扑来的水晶棺,被腐蚀的皮毛发出焦糊味,"林呆子,你的破棺材要是再..."
话音未落,轮回棺虚影突然自我背后浮现。
棺盖掀开的瞬间,溶洞内所有青铜锁链同时绷首如琴弦。
我看到苏夜白剑穗上的冰晶簌簌碎裂——那些婴尸咽喉的棺椁虚影,正在吞噬她剑气里的青鳞纹路。
"退到墨线外围!"我反手抓住红莲的骨鞭甩向紫凰,饕餮纹铜钱阵随着意念暴涨。
轮回棺吞噬的星图记忆在颅骨内翻涌,前世执灯时看过的《天工开物》残篇突然清晰——那些倒悬的青铜树,分明是某种逆转阴阳的阵眼。
苏夜白的剑气突然刺入我脚边三尺:"你鬓角。"她声音比剑气更冷,霜刃却精准挑飞我耳后新生的白发。
轮回棺又在抽取寿元,这次连指节都泛起尸斑似的青灰。
红莲的魔焰突然化作莲台托住众人,我趁机将沾血的铜钱拍进墨线节点。
地面投影的青铜树应声倒转,婴尸啼哭骤然变成尖啸。
当树根与树冠位置对调的刹那,溶洞尽头浮现出波纹状的能量屏障——那是由七百具水晶棺的怨气凝结的噬魂界。
"让姑奶奶烧个窟窿!"紫凰的狐火凝成钻头,却在触及屏障的瞬间被反弹。
飞溅的火焰点燃她尾尖绒毛,九条尾巴顿时炸成蒲公英。
苏夜白突然将剑柄按在我掌心。
她的剑气裹着青鳞纹路渡入经脉,竟暂时压住了轮回棺的躁动:"坎位水气与噬魂界同源。"她呼吸扫过我渗血的耳垂,"用棺椁吞噬过的那缕贪狼星试试。"
轮回棺表面的饕餮纹突然活过来般蠕动。
我借着苏夜白的剑气凌空画符,前世在钦天监偷学的"盗天机"秘术混合着棺椁黑雾,在屏障表面蚀出碗口大的破绽。
紫凰的狐火与红莲的魔焰趁机灌入缺口,噬魂界顿时如琉璃盏般绽开蛛网裂痕。
"就是现在!"我拽着苏夜白的手腕冲进裂缝,轮回棺虚影化作盾牌护住心脉。
屏障破碎的轰鸣震得七窍渗血,却在踏过临界点的瞬间,听到沈青崖的叹息从三百里外的地脉传来。
溶洞景象如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布满星髓矿脉的溶蚀峡谷。
暗紫色晶簇中封存着无数持剑身影,他们的佩剑制式竟与苏夜白的冰魄剑如出一辙。
红莲的骨鞭突然不受控制地刺向某具晶簇,却在触及表面的刹那——
晶簇森林突然活了。
那些封存的身影睁开空洞的眼窝,星髓矿脉开始渗出粘稠的黑血。
紫凰的狐火照亮岩壁时,我们才发现每道褶皱里都嵌着青铜棺椁的残片,棺盖缝隙探出的锁链正在地面蜿蜒爬行。
"不是残片。"苏夜白的剑突然发出龙吟,她袖中青鳞第一次完全显现——那些鳞片纹路与锁链上的殄文正在共鸣,"这些是..."
轮回棺在此刻发出饥渴的震颤。
我按住狂跳的心口,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星髓映照下分裂成九重虚影。
当最先袭来的锁链刺入脚踝时,峡谷深处突然响起玉磬清音。
所有锁链应声僵首,晶簇中封存的身影齐刷刷转向东方。
浓雾深处缓缓浮现一盏青铜灯,灯芯跃动的竟是苏夜白的剑气,提灯人绣着天机阁徽记的衣角在雾中若隐若现。
红莲突然捏碎掌心血符:"沈青崖的溯影砂!"她魔焰暴涨三丈,"这不是现世景象,是三百年前..."
话音未落,提灯人的身影突然化作万千光点。
那些光点落地即成黑影,它们没有五官的面孔上浮动着棺椁印记,攻击路数竟与我的铜钱阵同源。
苏夜白的冰魄剑第一次出现凝滞,她的青鳞纹路正在黑影围攻下逐渐暗淡。
"回阵眼!"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轮回棺虚影暴涨至十丈。
当黑影的利爪触及棺椁表面的刹那,整个峡谷的地脉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些星髓矿脉开始疯狂增殖,将我们站立的位置挤压成狭长甬道。
紫凰的狐火在狭窄空间炸开时,我瞥见苏夜白雪色后颈浮现锁链状瘢痕。
她的剑气裹着某种决绝的寒意刺入我气海,强行镇压住即将暴走的轮回棺。
而在甬道尽头,更多没有面孔的黑影正如潮水漫过晶簇,它们的指尖开始生长出熟悉的饕餮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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